待她回过神来朝他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时候,澜光剑飞回她手中。
她不敢看他的胸口,因为那心跳声她太熟悉。魔心,是被他束缚在他胸腔之内吗?
她不敢问,不敢相信那猜测是真的。
越寒霄一步一步走回她身边,轻轻抬起她执剑的手,温柔地说:“该我了。”
她松手任长剑坠地,声音颤抖着问他:“你说什么?”
做不到
“把剑捡起来。”越寒霄轻轻拢着她的手, 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轻柔。
赵梨攸闻言立刻抓住他的手,紧紧拽住,她不敢碰那把剑, 连看也不敢看它, 只死死盯着他的脸。
“听话,快捡起来。”他轻言细语地哄她, 边说边晃了晃两人紧握的手, 不是回应她牵手的举动, 却像是挣脱, “你不要它了吗?”
“不要!我只要你。”她斩钉截铁地声明态度, 心头越发慌乱。
越寒霄自她手心里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继续说:“小梨,乖一点, 听话。”
赵梨攸不想听他说这样的话, 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倾腰, 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澜光剑, 挣不开, 紧紧握住了它。
“你想做什么?”直起腰再与他对视时,她已是泪流满面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越寒霄不忍看她的表情, 却又舍不得错过她每一丝表情,“对不起, 小梨。”
对不起。他居然还知道说对不起?
赵梨攸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却还对最后一丝微薄的可能心怀侥幸, 流泪质问他:“你和我结的, 是剑灵契?”
因为不想被人勉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因为不想结成剑灵契, 她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身世,就算曾在命悬一线时,她也不肯说出自己是剑灵。但事到如今,终是躲不过这样的结局。
越寒霄没有说“是”,但也没有否认,就是默认了。
赵梨攸拼命想扔掉澜光剑,但一举一动全然不由自己控制,心里有愤怒,更多的是不舍,再生气也还是想抱他。但长剑横亘在两人之间,让她无法靠近,也根本不敢靠近。
“在魔都教你练剑的那个晚上,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当时他借酒意问过她,假如有朝一日要她用澜光剑斩妖除魔,她能做到吗?
赵梨攸当初很疑惑,不懂他为何这样问,现在才明白他早早做了这样的打算,她从愤怒地质问变成了绝望地祈求:“不要,我做不到,你不要逼我。”
“澜光剑的责任和宿命,你忘了吗?”越寒霄收起温柔,声音里有了冷意。魔心只是暂时被他束缚在体内,随时可能突破限制,他不能让它毁了整个世界,因为整个世界也包括她。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却一直瞒着我,从来不告诉我。”她现在才懂他为什么执着于修复澜光剑,又为什么舍不得从剑里出来,“为什么是我?这种事你怎么忍心让我来做?”
“因为你是澜光剑的剑灵,我入魔之后再也用不了它,只有你可以。”他言下之意,用澜光剑斩妖除魔这种事,只有她能做到。
“你明知我做不到,我后悔了。”赵梨攸声泪俱下,透过泛滥的眼泪望着他,“我后悔和你离开澜光剑,后悔和你结契,后悔来心魔渊找你,我后悔当初在玉峦圣境留下你,你应该飞升……”
如果一切重来,纵使他当初弃剑而去,留下她孤单一人,也好过如今让她深深爱着,却要执剑以对。
越寒霄绷紧神色,不敢有一丝松动,“别说了。”
他只是像平常一样说话,不是通过剑灵契约命令她,故而她没被控制,还继续说下去:“我宁愿从未遇见你,我恨我是剑灵。”
“小梨。”他心意已决,哪怕知道她是在用这些狠话刺他逼他,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对准魔心,你知道它在哪里。”
他心口的位置,她很清楚在哪里。曾有许多次,她黏着他抱他,贴在他怀里听过他心跳的声音。
与他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小心掩饰的悸动、满心欢喜的雀跃、无法克制的欲望,都曾经借由心跳传进她耳中,刻进心中。
此时此刻,心跳却变成诀别之音,声声如诉,震耳欲聋。
她不敢再听,却无法摆脱,澜光剑往前移动,带动她朝越寒霄靠近。她开口,声音低哑,几乎要被他的心跳声掩盖过去,只说了一声,“你执意这样做,我也许会忘了你。”
澜光剑僵硬地停滞,还偏离了方向,她知道他动摇了。
但那动摇只有一刹,刹那之后,剑灵契约迫使她快速走向他。她拼命抵抗,近乎歇斯底里,手中的剑直逼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