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妙的是,被杀死的心魔并没有彻底消失,它化作一缕黑气,钻进越寒霄体内。
什么是心魔?就是这样死死纠缠,无法摆脱。除非他彻底放下,彻底了断,一丝一毫也不再在乎。
他也是此刻才了悟,他显然是做不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越寒霄终于将数不清的心魔铲除干净,而他心力交瘁,灵力所剩无多。
他太累了,从心魔渊直直往下坠,跌入深渊底部的暗河。河水湍急汹涌,要将他卷走,带往不知名的去处。
他随波漂流了一小段,在暗河中抓住了一个坚硬之物,那触感太熟悉,是澜光剑。
但澜光剑不似从前那么温顺,在他手心里横冲直撞想要挣脱,混乱中划伤了他的手。
他管不了那么多,忍着钻心之痛,紧紧握住锋利的剑刃,把剑尖扎进暗河底部。
他半倚着澜光剑,勉强站起来,抓紧不安分的剑刃,以防自己再被激流冲走。他手上力气太重,鲜血顺着剑刃流下来,汇入暗河。
他垂首看剑,望了一眼自己照在澜光剑上的投影,此时他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眸比鲜血还红。
这还是他吗?这哪像一个清逸出尘的剑尊,这分明是不堪入目的魔头。他不敢自认,痛苦地闭上眼睛。
无边黑暗之中,他感受到水流的波动突然变得剧烈,一大片水花飞溅在他额头,一个人飞奔而来,扑向他怀中。
他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赵梨攸竟然能找到这里。
此时此刻,他都不敢睁眼看她,害怕自己眼中的红光吓到她。他只能艰涩地开口:“别碰我。”
可是她哪里肯听?她抱得更紧了。
越寒霄紧紧握住澜光剑,艰难地站在原地,没有回抱她,只是闭着眼冷淡地劝她:“我知道你是为了澜光剑而来的,不是为我。你带它——”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住。
他彻底怔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忘了该如何回应,只好任她动作。
她亲了好一会儿,一边亲他,一边摸索着握紧澜光剑,移开他受伤流血的手。
在奔流不息的暗河中站稳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口,不想分开,只留下一条细微的缝隙。
那缝隙太窄,只够她说一句话。她问:“现在呢,你还要赶我走吗?”
可以么
人生中总会有一些惊天动地的时刻, 理智追不上行动。谁也不知道那种时刻什么时候会来,当它降临时,人会束手无策, 心甘情愿被宿命捕获。
在心魔渊底部的暗河之中, 听见赵梨攸那样问时,越寒霄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到底该怎么做, 双唇便已经追随她贴过去了。
他的吻更放肆, 更激烈, 不留一丝缝隙, 裹挟着久别重逢的想念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向她宣布:“别走,别再离开我。”
汹涌的欲念像奔流不息的暗河,想要大肆宣泄, 像心海之中的滚滚波涛快把他淹没。他需要她的呼吸, 以维系最后的理智。若是寻不到, 就邀请她一起沉没。
赵梨攸也有点懵了, 没想到他的吻这样激烈, 如同疾风骤雨,铺天盖地。和这一回相比, 之前在玉峦圣境那次, 简直是微风细雨,浅尝辄止。她起初还能分辨前前后后的差别, 上次他去玉峦圣境救她, 把一缕温柔的气息轻轻慢慢地送给她。现在截然相反, 他在肆无忌惮地索取, 让她几乎快喘不过气了。
幸好他紧紧抱着她,不然她可能要站不住, 要被河水卷走了。这样的怀抱也是久违了,熟悉里还带着一丝陌生,赵梨攸感受到他双臂在轻轻颤抖,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抱她的时候他总是志在必得,现在是害怕吗?害怕她要走?
不必害怕,她怎么舍得走?赵梨攸想要回应,腾出右手抱他,紧紧环住他被暗河淹没的腰。
这一小小的举动对他而言完全是大张旗鼓的引/诱,他自愿上钩,索取和给予都变得更用力了。
赵梨攸有些轻微的窒息感,左手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太久,手掌都有些脱力了,略微有一丝松动。
水势却倏然变得更疾,激流猛地一涌过来,把忘情拥吻两人往前冲走好一段。越寒霄中途攀住一处凸出的石壁,逆水往回走了三两步,后背靠着石壁,总算在暗河中找到了相对稳妥的落脚之处。
漫长的亲吻被意外的插曲打断,赵梨攸总算有机会喘一口气。
两人还是拥抱的姿势,两颗心还以不相上下的频率热烈地跳动。
紧紧抱了好久,赵梨攸终于找回自己呼吸的节奏,却还不敢抬头,侧脸贴着他胸口,故作轻松地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