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 她忽然不好意思了, 钻进被窝蒙住头, 脸上一股热意袭来。她在等他来叫她起床,只要他掀开被子一个小小的角落,她就立刻说清楚她的心意。
不知道他听过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惊讶或者欢喜?会如何回应她?
赵梨攸满怀期待, 在被窝里脸都憋红了, 却迟迟没有等到他来。算了, 她探出脑袋透气, 把被角掖在脖子底下。一边掖,一边努力回想, 昨夜他也帮她掖被角了吗?他那么细心, 应该是会的。毕竟之前坐鬼车去断冥涯那天夜里,他还在气头上, 也帮她掖好被角。
可惜昨夜她睡得太熟了没有感觉到。没关系, 待会儿问问他好了, 他会不好意思承认吗?她忍不住笑了。
这是一个幸福洋溢的早晨, 她不想太快结束这个早晨。她计划好了,等越寒霄来叫她起床时, 她才不要马上起来,她要在温暖的被窝里再赖一会儿。如果可以,她还想叫他一起,只是不知道他会拒绝还是会答应。
但他怎么还不来?她脸上的红晕都快消失了,枕头上他留下的气息也淡了,他都一直没出现,也没有来叫她。
赵梨攸有点待不住了,翻身坐起来,穿好衣裳,主动去找他。
急匆匆穿过长廊跑到他房间门口,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敲门也没叫他,推门一看,房间居然空无一人。
她有点儿意外,但没有逗留,出门在庭院各个角落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他人。
去哪儿了?这大雪天的。他也不提前说一声。
赵梨攸走出庭院,去幽篁岭其他地方找人。
到了浸雪潭,没见到他,潭面上盘旋着一缕缕寒气。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喊了几声主人,没人回答她。
幽篁岭过于宁静。
雀跃的心情渐渐平复,可她并不平静,心中冒出一丝不安的情绪。那种不安就像浸雪潭潭面上的寒气徐徐上升,汇聚之后加剧,让人没办法忽视。
他人呢?怎么到处都找不到?
幽篁岭白雪皑皑,山路被积雪覆盖,路上一个脚印都没有。
赵梨攸有点慌了,雪明明已经停了,路上怎会连一丝人迹都没有?他是何时外出走动的?已经很久了吗?
她不敢深想,加快了脚步在幽篁岭中四处寻觅。进了从前一起练剑的竹林,一团雪从竹枝滑落,砸在她后颈上。她飞快地转身,想看看身后是否有人恶作剧。视线却落空,她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倒是落在后颈处的那团雪,冷意渗透皮肤,在她心底蔓延,把一早上的热切期待都冷却,让她的思绪都有点凝固了。
她想到了,只是不敢信。等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出现,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那他就是不在幽篁岭了。
那他去哪里了,总要和她说一声吧?以前他还会给她留言说“晚归勿念”。这次什么也没说,那他应该只是离开一小会儿,很快就会回来。
赵梨攸这样想着,沮丧地回房,仍然没有见到他。
她等了很久,屋檐上倒悬的冰凌原本泛着亮晶晶的白光,现在天色稍暗,冰凌的光泽都快看不清了,他都还没有出现。
天黑了,她慢慢钻进被窝,脸趴在枕头上,早晨闻到的那种气息消失了。被子里冷冰冰的,她先前感受到的温暖,仿佛只是一种错觉,转瞬即逝,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她不得不承认,他走了。在她刚刚弄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他选择不告而别。
留给她一场空欢喜。
她甚至觉得是自己猜错了,也许昨天晚上他并没有来找她,没有抱过她。也许他从来不喜欢她,否则为什么离开她,为什么一点音讯也不肯留下?
赵梨攸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第二日都不愿起床,不想面对独自一人的幽篁岭。
但一夜之后,她心里又冒出一丝侥幸,说不定他不告而别是因为事发突然,说不定他今天就回来了。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她又将幽篁岭所有角落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他任何影踪,除了压在枕头底下的一把竹剑——他曾经亲手为她做的那把剑。
找到这把剑反而让更伤心。他把剑放在枕头底下这么隐秘的地方,显然是有意留给她。那这场告别便不是事发突然,而是他深思熟虑,蓄谋已久了。他一定遭遇了什么事,一定有难处,所以才要瞒着她。
那之后几日,她每天重复做一样的事,除了找人之外,也想找到澜光剑。不过澜光剑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她压根感受不到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