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进宫完成刺杀前,与恋人之间都还存在一层无法言明的隔阂,仅仅时隔一日,他们竟像恢复一切未发生时的亲密无间。
他怀疑自己被幻觉障住,又期待所见所听所感都是真实。
李桐枝不介意他动过囚禁的念头,可听到他没有任何矫揉修辞的叙述放弃这个念头的缘由,还是悄悄湿红眼眶。
真诚的爱意与尊重比起任何甜言蜜语来得都更动人心魄,她有些哽咽含糊地说:“我倾心的一直都是你,没有改变过,以后也不会变。”
贺凤影瞳色深邃,被一句话搅动如幽暗海潮,彻底遏制不住冲动。
也不知他是如何动作,李桐枝被按住肩,一个晃神,转瞬就被他拢在手臂与柔软的榻面之间,芳兰吐息皆遭索去。
唇齿被他气势汹汹破开,仿佛要被大型野兽吞食的错觉令她后知后觉地感到慌张,卷缩起小舌试图避一避,却根本抵不住捕食者的强势。
紊乱的呼吸逼出她眼尾淡淡湿润的胭脂色,舌尖也发麻得厉害,可认清亲吻自己的是谁,还是放弃本就没什么作用的逃避,容着他动作。
贺凤影在被放纵的甜蜜中反倒拾回理智,温柔松开她,下颌轻落在她的肩窝,叹息道:“不要引诱我,我对你没有抵抗力。”
破落的燕兰国,不够清醒的自己,他可不希望他们的回忆相关上这些不够美好的词汇。
李桐枝的雪腮漫开红霞,也没有预想到自己一句简单的心意表白会催化他的冲动。
她眸光盈动,还想说些什么来摆脱引诱的罪名,双眼就被他手掌覆住:“现在什么都不准说,桐枝,煽动我的话都等我明天摆脱药效再说。”
李桐枝抿起胀热的唇,还没能摆脱突如其来的拥吻余韵,羞愤地想,那她什么都不要说了。
现在不说,明天也不说。
贺凤影窥破她的想法,放柔声音,请求道:“桐枝,今夜说过的话,明天也同我再说一遍吧。”
小姑娘便又心怜他对两人感情的不确信,软下心肠,轻轻回拥住他,改变主意应下他的话。
他们已经因为旁人诡计误会了这些时月,不应再耽误和好了。
他想要听自己的心里话,她以后都诚实说给他听。
第60章
李桐枝这一夜睡得很香, 直到天光大亮时,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如合目时一般躺在榻上, 而是睡在贺凤影平日休息的床上。
贺凤影习惯了睡在稍硬的床面, 木床原本只铺有一层薄薄的褥子。
可身娇体贵的小姑娘一定会被硌疼, 睡得腰酸背痛。
因此除去给她盖在身上的锦被外, 室内其他被褥都被他搜罗着垫在床铺。
夜里他们交谈坐卧的榻上空荡荡,裸露出最底层的木板。
那贺凤影昨夜是睡在哪儿的呢?
床的大小不像能挤下他们两个人, 榻不也合适睡。
李桐枝看向挪到床边放置的高背木椅。
椅背挂着件勉强能够蔽夜间寒气的狐毛大氅, 旁边小桌几台面的白瓷茶盏中还余有一点冷茶——难道贺凤影就在床边坐了一整夜吗?
李桐枝蹙眉坐起身,套上外衣,想要找到贺凤影问一问他是不是根本没有睡。
明明还受着伤, 不肯好好休息,怎么可能养好呢, 要是落下病根,日后就后悔莫及了。
然而环顾房间一圈,未见到少年郎的身影, 却是从窗户缝隙隐约听到院内传来说话声。
她伸手半推开窗, 向外望去, 看到贺凤影正神色阴沉地与大皇姐交谈。
不知他们谈的是什么内容, 竟引得他周身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哪怕并非他杀意针对的对象, 都会忍不住心中发怵。
无怪与李昭华同行的赵彦缩到了墙根站着, 尽量降低存在感。
原来贺凤影摆脱药效,恢复清醒, 立刻想到李桐枝之所以时隔一日愿意敞开心扉,多半是因为见到李昭华后, 从李昭华口中获知了她所恐惧之事的真相。
因此凝视小姑娘恬静的睡颜至破晓时分,他往李昭华的去处走了一趟,留言邀约相见一面。
李昭华晨起洗漱完,施施然来到他的居所,没有隐瞒地讲明了李霜白拿住顾闻溪的来龙去脉。
她依然没想起顾闻溪的名字,可提到是从顾侍郎家中逮出的人,贺凤影瞬间便记起曾在菩提寺见过一面的鬼祟女子:“是她?”
他对顾闻溪不够上心,小瞧了她,想当然地认定她不过是个剑术不入流的心机蠢货,图谋的至多是哄骗李桐枝为友,借九公主的名头进入贵女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