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指腹虚虚擦过她泛肿的唇瓣。
不知从何时起,杳杳的一举一动,便会牵动他的心。
不得不承认,他对杳杳,似乎有了别样的情感。
当生气,难过,痛苦,欢乐,心疼,失落这些情绪通通集结在一个人身上时,那矛盾的撕裂感就像是要将整颗心都捏碎。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原来就是喜欢。
幸运的是,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悲剧的是,是曾经喜欢他。
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他不止一次怨怼埋怨过自己,为何会在“情”之一字上如此迟钝愚昧。
不知该叹造化弄人,还是他自己不开窍错失了良缘,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要杳杳愿意重新接纳他,让他走进她的生活,走进她的心,便是让他付出一切都愿意。
他弯腰,低头吻在她的额心。
她若有所察,无意识地蹭到魏远洲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他呓语似的贴在她的耳廓:“晚安,杳杳。”
*
翌日清晨。
入了秋,天气也凉了下来,再也听不到蝉鸣声。
周围安静得仿佛落针可闻,就在这时,床榻上熟睡的人儿蓦然睁开了眼。
眼前有些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让宋卿时还有些不适应,一眨一合,才意识到昨天是她的大婚,她已经又嫁到魏家来了。
“醒了?”
头顶兀地传来低哑的男声,宋卿时下意识朝他瞥过去。
此时魏远洲歪着脑袋,额角稍有些凌乱的碎发,微微遮盖住半阖的眼眸,棱角分明的下颌向内收着,眼见她醒了,单薄的唇往上扬了扬,透着一股子开荤后野性难驯的美。
他胸口处的衣襟要散不散的半敞开着,露出半截强壮的胸脯,白花花的肌肤勾得她的眼睛钉在了那儿,目不斜视,一眨不眨地逐渐向更里面探去。
有点想摸。
可软塌塌没力气的手,愣是抬不起来,她只能说服自己暂时放弃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开口,喉咙干涩,全是气音。
咽了咽口水,才缓解不少。
“有一会儿了。”他依旧漫不经心玩弄着她的发丝,似乎没发现她大胆的小心思。
“……”那岂不是她有什么丑态,都被他看了个够?尽管未来要与他共处一辈子,这种事根本不可避免,上辈子早就被他全看了去,可到底是新婚第一天,她还不想那么快接受自己的形象受损。
她的手脚安安稳稳放在身侧,应当是没做缠抱他的举措,只是其它的……
于是她试探性问:“我没打呼吧?”
“嗯?”他挑眉似是不解。
那看来是没有。
“磨牙呢?”她又问。
他却没回答了。
宋卿时精致的眉眼染了些不知所措,嘴角的弧度渐渐僵在了脸上。
见状,他失笑道:“你担心的那些都没有,夫人睡觉很老实。”
宋卿时轻咬唇瓣,水眸里浮现出几丝被他看破的窘迫。
他捏捏她脸颊的软肉,温声岔开话题道:“该起床了。”
宋卿时抿了抿唇:“你先起,我再唤人进来伺候。”
别的地方她都能对他做到温柔小意,可偏偏做不到早起去伺候他穿衣洗漱,起不来床这一点是她的缺点之一。
得亏他也习惯了自己穿衣捯饬,也要不了她帮忙。
对于她赖床这一行为,几乎是默认允许了的。
这是他们多年来的起床顺序,所以她下意识这么说了,但是一说出口,她后知后觉,这一世的魏远洲还未与她达成共识,不知会不会对她不满。
“昨夜你都将我欺负得那么狠了,我多睡一会儿应当也行吧?嗯?”她婉转上翘的尾音,带着浓浓的软糯,似是控诉,又似撒娇。
难得见她示弱一回,魏远洲原本准备起身下床的动作顿住,转过身子凝着她,没忍住在她粉腻的脸蛋上落下一吻,“不要误了敬茶的时辰就可。”
他的嗓音里没有半分责怪,反而浮现着一股子清晰的温柔怜惜。
盯着他挺拔高大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宋卿时不知怎得,臊红了脸,猛地拉了拉软被,盖在自己的脸上,只余半边莹白的额头裸露在空中。
模模糊糊中,听到细碎的响动,应是他在换衣服。
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依次响起。
是绿荷进来了,手中端着一个铜盆,边缘搭着一条干净的锦帕,走进内室发现帐幔还垂着,室内却未瞧见自家小姐的身影,不禁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姑爷都出门了,小姐莫不是还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