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顾尤佳说什么,先前那人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又将视线吸引到她那方去:“新花样就是,由寿星随机命题送到前院去,然后再将男宾所做诗词送还回来,由女宾来票选出前三甲,而获胜方须将彩头赠与在场的任何一位宾客。”
此话一出,议论声此起彼伏,评论一时两极分化。
“这如何使得?实在荒唐。”
“我觉得挺好玩的,这样我们也有参与感不是?”
此次诗会说是男女都可参与,但和男子相比,女子在作诗方面属于是弱项,到时候若是作不出来诗或者水平很差,那面临的可就是群嘲了,所以大部分闺秀都不会选择参与,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如何就荒唐了,我看是你心思不纯才看什么都荒唐,不过讨一个好彩头罢了,送于自己妹妹和妻子就不行吗?”
比起她们的激动,宋卿时倒是没什么反应,顾云铮上辈子就是出了名的纨绔,最爱张罗举行一些极具争议的聚会,闹得鸡犬不宁,此次还算是收敛了。
还未等双方探讨出所以然来,前院来送纸墨的仆从就到了。
仆从恭敬地冲诸位施完礼,便开始让人清空桌子上的东西,将写字所需的用具动作麻利摆放好。
“烦请四小姐出题。”
一向恐惧社交的顾尤佳临危受命,被迫挪步坐上主座的位置,短短几步,却在心中将那个只顾自己快活喜乐,不顾她这个亲妹妹死活的蠢三哥骂了个百八十遍。
偏要自作主张操持什么生辰宴,邀贴发了一封又一封,只差将全长安的人都请了过来,美名其曰要办就办的盛大风光,你办就是了,为什么还强迫她加入进来?
她压根就不想,好吗!
面对周遭人唧唧喳喳的催促,顾尤佳不得不执起毫笔,目不斜视地盯着铺在桌面上的白纸,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时间长了,不由生出几分焦灼难安。
正当她想不顾脸面扔下笔逃跑时,耳畔传来一道清润如风的嗓音,适时解救了她:“不如,就以这汪池水为题吧。”
顾尤佳如醍醐灌顶,手起笔落,行云流水般在白纸上勾出一个“池”字。
“见过周公子。”
见到来人,原先还吵闹不休的女宾们心照不宣的安静下来,一个个都扬起了温柔得体的笑容。
男人侧脸轮廓清隽动人,身形颀长挺拔,气质也是出众的斯文优雅。
此人乃是翰林院正七品编修周政卓,是长安城里排得上名号的男儿郎,其样貌和底蕴皆不逊色于有万千少女梦中情郎美誉之称的魏远洲。
两个同样优秀的同龄人,不可避免地经常被周围人拿来做对比,从小到大的暗中较量就不说了,明面上大多时候两人可以说是难分伯仲,但是单论近几年的,周政卓却处处矮了魏远洲一头。
比如说三年前的殿试,魏远洲毫无悬念地通过强硬实力一举夺得状元,而他本来可以获得榜眼,却因为那张好看的脸只得了个第三名探花;又比如说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空缺下来的文选司郎中一职,本以为该是兢兢业业了三年的周政卓当选,却被丁忧结束一朝复职的魏远洲得了去。
命运捉弄可惜可叹,让人不由心疼,却又因可笑的戏剧性惹来背后的不少非议,尤其是二人不和的传闻那是愈演愈烈,但是从未有人见他们正面起过冲突,也就随着时间不了了之。
比来比去,周政卓似乎都要略逊一筹,不过有一点倒是比魏远洲强,那便是他还尚未定亲。
没主的,永远比有主的,要更吃香一些。
也难怪他甫一出现,众女宾们会雀跃欢喜了。
躁动之际,身为闺秀之首的柔嘉郡主发话了,“女宾聚集之地,男宾来此恐有不妥,不知周公子来此,是为了?”
话音刚落,其余蠢蠢欲动的女宾当即收敛了许多,喧闹的长廊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周政卓并未出声解释,而是侧身将位置让给了身后之人。
周政卓身后的小丫鬟向前一步,语速极快地向在场的人说明情况,“奴婢是李督尉府上的丫鬟,李夫人难产情况危急,慌张出门竟忘了带腰牌,故才被拦在了顾府外,多亏了周大人引路。”
女宾们这才发现,这丫鬟的穿着与顾府的全然不同,而周政卓的额头上也全是细密的汗珠,想必是带着人一路跑过来的。
“原来如此。”柔嘉郡主点了点头。
小丫鬟解释清楚后,便大着胆子抬起头,在一众小姐里寻找起自家小姐的身影,很快,她眼神一亮,冲着被挤到人群开外的一个不起眼的女子道:“还请小姐速速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