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没想到,那个笑声未断,笑得前仰后倒的,居然是个还没出阁的毛丫头。
而她的对面,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子规规矩矩端坐着,微微仰起的绝美容颜,挂着淡淡的笑,眼底则淌着清澈的平静,笑意未达。
这张脸,以及这表情,似曾相识。
“嫂嫂说的没错,还真是不能看啊。”魏舒禾虽然坐的较远,但就以齐卫青那个大嗓门,想不听见都难,更何况一开始他就点名了说坏话的对象,想让她不注意都难。
默默听了片刻,算是知晓了对方是何人,原是九哥在吏部的同僚,听起来过节还不小。
本想着在外头要低调些,谁料对方越说越过分,身为妹妹,她怎能容忍外人诋毁自家哥哥,刚想与之理论一番,却没想到一向性子温和的嫂嫂先开了口回怼,怼的漂亮。
“你!”齐卫青听懂她话里的暗讽,咬牙正欲开口,却被人从后面打断。
跟着齐卫青过来的友人,在他开口犯下更大的错之前,提前说出了她的身份:“魏、魏、魏夫人。”
顾家小姐生辰宴,他曾远远见过一回宋卿时,自是知晓她的身份。
齐卫青在友人的贴耳提示下,也知晓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妇人乃是魏远洲的妻子,不由握紧了拳头,紧张不已。
来这间茶馆是意外之举,他们本是在隔壁的酒楼喝酒,尚未尽兴却又怕喝得太多误事,便辗转来了茶馆醒酒。
趁着要散未散的酒劲儿,才说了些“糊涂”的真心话,怎料却被当事人的妻子听了个正着。
她既在此,那魏远洲岂不是……
齐卫青不由朝着周围打量看去,尤往楼梯口处多瞄了几眼。
许是看透他的顾虑,宋卿时淡定自若地抿了口茶,噙着笑道:“我家大人稍后就到,齐主事若有何不满之处,尽管直言。”
听到这话,在场的诸位脸上的表情各异,却都在强装镇定。
魏舒禾是知晓魏远洲不会来,所以故作面无表情,免得露馅儿。
而齐卫青在想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官职身份,可当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斟酌了下用词,便和友人帮着腔道歉解释,一改开始的气势汹汹。
无非是些马屁夸赞,拜托宋卿时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也别告知魏远洲,当然,最主要的,则是别让魏远洲知道他们在背后说了他坏话。
宋卿时执杯不语,没说帮忙隐瞒,也没说会告知,态度模糊不清,却是最折磨人的。
“这位爷,这边走。”店小二清脆的讨好声在楼梯口响起,引得人往那边瞧去。
宋卿时的位置本就是面朝楼梯,这会儿也不由得往那瞥去一眼。
没曾想,刚才的话一语成谶,一抹熟悉的身影拾阶而上,名贵皂靴踩在脚下,身姿清俊挺拔,风眼狭长,举手抬足间尽显气势逼人。
忽地,他的脚步停下,侧了侧头,漆黑的眸子若有所察地睨来,在看清场面后,视线如淬了冰般充斥着压迫。
少顷,他挑了下眉,歪首与同行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便率先抬步朝着楼上走去,而他,则冷着脸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魏大人。”齐卫青和友人暗道不好,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第97章 病了
只稍一个虚影, 宋卿时便认出了他。
魏远洲穿着一身她早间给他挑的墨色大氅,行走间仿佛自带一阵风和一种压抑强势的气场,叫人粘上去, 便轻易挪不开眼。
待他走近后, 心虚不已的齐卫青又恭恭敬敬唤了一声魏大人,只是这声音细若蚊蝇,没有之前在背后说坏话时那般有底气。
宋卿时也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和魏远洲在茶馆碰上了,不由也回忆起掌柜刚才说的话,三楼被某个贵人提前包场了,魏远洲许是赴那人的邀约。
悄悄打量的目光在魏远洲和齐卫青之间流转个来回,她刚才之所以撒谎,就是怕齐卫青恼羞成怒惹出大麻烦,故而才会搬出魏远洲来震慑对方,谁曾想谎言竟成了真。
为防谎言暴露, 宋卿时扬起笑脸,主动搭了个话茬:“你来了。”
说话之时,顺带用眼神给予魏远洲暗示, 让他不要戳穿自己。
魏远洲很是上道, 默契地理解了她的话外之意, 并未说过多的废话,而是将目光落在齐卫青身上,似在掂量着什么, 少顷, 挑了下眉冷声道:“齐大人, 可还有事?”
这明晃晃的逐客令一下,齐卫青哪还有留下来的理由, 忙给友人使了个眼色就要走:“没没没有,我们这儿正打算走呢,魏大人喝好,今儿的账就算在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