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她个子不够高,顺着看过去,除了攒动的人头,什么都瞧不见。
于是只好开口问了车夫。
车夫摸了摸后脑勺,不太好意思解释:“奴才好像瞧见了大公子。”
魏远洲这几日忙得很,早出晚归居无定所的,这会儿应当还在衙门才是。
还未等宋卿时说话,车夫又自顾自接着道:“就一晃眼的功夫,兴许是奴才看错了。”
宋卿时不置可否,视线也从湖边收回来。
一只脚踩在矮凳上就要上车离开,绿荷略带激动的声音这时突然在耳畔响起:“没看错,真是公子。”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慢慢靠近。
魏远洲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都极为突出,气质平淡沉稳,无需过多的装饰就已足够丰神俊美,是人群中别具一格的俊俏好看。
确认了方位后,几乎一瞬间就锁定了他。
男人乌发朗眉,踏雪而来,身影隽长,与周遭雪景十分相衬。
“公子长得真俊,跟画里走出来一样。”绿荷不吝啬赞美道。
虽然夸得是魏远洲,但是宋卿时莫名觉得有几分羞耻,脸蛋红红如染胭脂,抬起的一只脚默默放下了。
等魏远洲走过来后,宋卿时便主动迎上去,问他为何在这。
“官场应酬。”魏远洲沉声答。
宋卿时嗅觉敏锐,好看的远山眉皱起,眼神凌厉忽地扫向他:“喝酒了?”
若真是普通的应酬她不会过问,上辈子他参加过的大大小小的宴席无数,只是他今日纯粹的酒味当中,似乎还参杂着一丝极淡的甜腻香味。
魏远洲目光垂落,长睫毛投落一排阴影,淡然与她对视:“摄政王世子在湖心设宴,有舞姬助兴。”
宋卿时闻言,脸色登时就不太好看了。
并非不信任他,而是前有魏临绰纳舞姬为妾,她对舞姬二字自然比平日里敏感,而且若真只是跳舞助兴,隔着距离怎么会沾染到身上?
顾忌着还在外面,宋卿时并未追问,她的脸凑上他的胸口想要闻清楚。
少顷,佯装不经意地问:“玉春楼的舞姬?”
这个魏远洲并未注意,自然也不知。
但听着她笃定的语气,他有些诧异:“你怎知是玉春楼的人?”
“自然是从你身上的桔苔香得知的,这款是玉春楼特供。”宋卿时没好气地解释,嗓音听起来闷闷沉沉。
上辈子与柳双双接触过几回,她身上就是这种香,给人一种极其矛盾的感受,初闻淡雅,后调又十分浓烈,让人闻之不忘。
魏远洲对香料无甚了解,低头就瞧见她近乎埋进他胸膛像只小狗似的,竖起鼻子到处闻,可在旁人眼里,这动作与当街拥抱无甚区别。
暧昧过头,实在不妥。
宋卿时光顾着闻味道来源,没察觉到自己行为的过界,也没察觉到周遭路人时不时投来的异样视线,直到几声重重的咳嗽声才唤醒她的意志。
一旁的绿荷以手遮唇,不动声色做完提示后,低垂着脑袋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心神归位的宋卿时这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瞥几眼四周带有打量意味的视线,巴掌大的小脸倏然露出羞赧的神情。
不由抬头,与魏远洲的目光对视上,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对旁人的恶意不以为意。
可宋卿时做不到忽视。
宋卿时拉开与他的距离,唰一下迅速逃进了马车。
“回府吧。”
魏远洲抬步,跟上去。
面前的车门再次被打开,光亮涌进来,那张脸逆着光,瞧不清,唯有紧绷的下颌在眼前晃。
宋卿时挪出位置给他,她今日乘坐的是辆规模较小的马车,之前一个人享用一辆马车时不觉得车内空间狭小,甚至富余很多。
但是坐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魏远洲,就有些拥挤了。
尤其是冬日的衣服厚重,更加占用空间,二人并肩坐在一排,肩膀挨着肩膀,半边身子都几乎紧紧贴在一起,随着马车行进,时不时晃荡着晃荡着,就撞在了一处,布料磨蹭,她的脖颈甚至能碰到他大氅上的毛领。
宋卿时纤指紧握,朝旁边悄悄又挪动了几分屁股,缄默着没说话。
不久,魏远洲主动搭话:“你对香料也有了解?”
蓦地,宋卿时从胸膛里溢出一声冷笑:“你看不出来我正在生闷气吗?你居然只在乎我是怎么闻出来香的?”
魏远洲猛地一顿,微抿薄唇:“为何生气?”
第86章 哄他
雪水沾湿魏远洲干净的鬓角, 修长的脖颈侧着朝她这边靠过来,独有的香味混杂着时重时轻的呼吸声,喷洒在她的发顶和额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