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两旁高大的树木叶子都掉的差不多了,正如他空荡荡的心,萧索又烦闷, 可妻子还在耳边一直不停地说。
他只能耐着性子回:“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 老五家人口多, 五弟妹又有身孕了,这么看原先的住处相比较起来是小了些,在府内另寻住处也没什么……”
“没什么?什么没什么?你没仔细听母亲说的那话?她早就跟大伯母提过了, 那归心堂她原本就打算给老五家单独住, 压根就没咱的份。”
“那你想怎么着?又要给我掰扯母亲偏心了?”
李清歌内心咯噔一下, 忙打断他:“我可没说母亲偏心……”
“你不就这个意思吗?”
“谁说我是这个意思?那可是归心堂啊!”
说实话,今日她实在有些震惊, 婆母居然敢拿归心堂来试探大伯母的底线,大伯父还在世时,婆母往日都是不敢在大伯母面前拿腔拿调的,更别提敢当众讨要大房的东西。
还是有关魏远洲的东西。
哪怕最后没要成,这交锋就够紧张刺激的了。
“而且我就是觉得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明明都是儿子,老五家有的,我们怎么就不能有?仕途上的、家里的,无论内外,就没一次好机会落在你头上。”
李清歌愤愤为自己丈夫打抱不平,可他却仍然不觉得有问题,淡然道:“老五天分比我高,能力比我强,付出的也比我多,那是他该得的。”
李清歌最看不上他得过且过的消极态度,对于自己的失败和困境放任自流、任其恶化,再这样下去公爹和婆母眼里就没他们了,那等浩哥儿长大后,还能得什么好?
尤其是他越发不在意,就越显得每天围在婆母身边讨好,拼命和其他人打好关系的她就像个笑话,他倒是活得清闲自在,感情全然没把她们母子放在眼里心里。
李清歌越想越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颓废感,闭上眼压了压脾气,“那你怎么就不知道努把力吗?”
“我每天要照顾浩哥儿,抽空还要应付院子里你养的那些莺莺燕燕,累死累活收拾一堆烂摊子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这个家吗?而你呢,哪怕不是为了我,你为了浩哥儿也该混出一个名堂出来吧?”
魏临绰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耐烦,瞥她几眼,撇嘴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翻来覆去就那么些破事儿,天天就知道跟老五家比比比,心比天高,这也要那也要,什么都想分一杯羹,就不能先管好自己家里吗?”
“行行行,你清高你无所谓,你每天除了□□里那点儿事,你还知道什么啊?”李清歌嘴比脑子快,直接将内心深处积攒已久的怒气摆在他面前。
魏临绰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简直粗俗!”
“嫌我粗俗你别娶我啊。”李清歌不甘示弱,也跟着吼。
火气上来了,两口子声量一个比一个大。
“哇呜呜呜——”
一阵孩童哭声及时打断他们的争吵。
跟在后面的乳母不知所措地哄着小少爷,手忙脚乱
李清歌先是一愣,后迅速反应过来,迅速提着裙子跑过去将儿子搂进怀里,纤细柔荑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嘴里还不停地温声哄着:“别哭了,娘在这儿。”
听到儿子的哭声,魏临绰激动的情绪舒缓了一些,但是转头看见李清歌那怨怼的目光,皱起的眉头更紧了,一甩袖子就走:“懒得跟你说,自己回去反省去。”
等到他走远了,李清歌还能听到他的念叨:“有本事你也多生几个儿子,让你娘家也多帮衬帮衬你,明明自己也比不过五弟妹,倒先埋汰起我来了?”
“一天到晚跟个母老虎似的,除了耍嘴皮子功夫你还会什么?蓉儿都比你要听话柔情。”
说到最后一句,他还特意扭头往后瞥了一眼,那万分嫌弃的神情深深刺痛了李清歌的心。
“你居然拿一个贱婢跟我比?魏临绰!”身边人最懂如何伤你的心,枕边人更甚,她从未想过在自己丈夫心里,她还比不过一个低贱的婢女。
“怎么比不得?你不是就喜欢比吗?就准许你拿我到处做对比,不允许我说两句?”魏临绰本打算还要说,但当对上自己儿子哭泣的脸,顿了一下,摆摆手直接走了。
徒留李清歌站在原地,出口的嗓音有些哽咽,“走了好走了好,以后就别进我屋。”
说着说着,她的眼尾不自觉滑落两滴热泪,嘴上却仍然不告饶,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