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洲瞧着因为窒息而面露痛苦的宋卿时,狭眸中迸射出明显的恼意和锋芒,“呵,你觉得呢?你的狗命可比不上郡主分毫。”
他的话让鄂温更加确信怀中女人的身份,嘴角的笑容加深,“让我回楚饶,我便放了她。”
“可以。”魏远洲答得不假思索。
“注意你的刀,你若真重伤了郡主,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澧朝。”
这话,令鄂温的刀口偏移些许,斜瞥他一眼,忽然道:“我不信你,让翟敬宵那狗贼来和我谈。”
“谈什么?你一个瓮中之鳖,有什么资格和我谈?”
身披墨色大氅,着绯色官服的男人踏步进院,三十多岁的年纪,灼灼眼神透着雨幕扫视而来,逼人气势似要将在场所有人都压得喘不过来气。
此人便是锦衣卫的现任一把手,正三品指挥使翟敬宵。
见到来人,宋卿时只觉心凉了半截,泪水盈满了眼眶,生怕自己拙劣的伪装被翟敬宵戳穿。
她明白,在翟敬宵眼里,她是个无关紧要之人,远没有一个他国钦犯重要,哪怕背后有魏家撑腰,她仍然是能够被放弃的棋子,而作为澧朝子民,亦要有“为国牺牲”的觉悟。
可谁又想死呢?
她,不想死。
若她失去“郡主”这一身份的庇护,鄂温反应过来自己逃不出去,兴许会拉着她垫背,直接让她血溅当场也说不定。
听到翟敬宵充满挑衅的话语,鄂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冷笑道:“你们中原人,满口的仁义道德,不至于为了我一个死刑犯,失去一位郡主吧?”
“郡主?”翟敬宵挑眉。
翟敬宵知晓柔嘉郡主此刻也在云禅寺,若真是柔嘉郡主被挟持,以她的背景和远在北境的那位,鄂温还真的有谈判的资本。
只是可惜,宫中各位贵人的脸翟敬宵记得一清二楚。
眼前这位,并不是什么郡主。
正当他准备下令捉拿时,有人忽然厉声打断他:“翟大人,郡主必须活着。”
“嗯?”翟敬宵上半身未动,转眸看向不远处的年轻人,对方清淡的眸底沉得发黑。
魏远洲步入雨中,豆大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发丝和外衣瞬间湿透。
只见他凑到翟敬宵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翟敬宵神色一变,缄默半响,忽地话锋一转:“为他备马。”
为翟敬宵撑伞的下属立于一侧,听到这话握紧了拳头,对他做出的决策感到不解,忍不住小声提醒:“大人,可不能放虎归山啊。”
鄂温可是他们耗时三年才抓住的暗探头子,这期间死了多少弟兄,耗了多少时间,就这么放了?
“放他走。”翟敬宵淡声重复。
第49章 哭泣
周围的侍卫也都一个个面露疑虑, 几个原本想抬起头看四周的反应,又把头低下去,犯人明明挟持的是魏少夫人, 为什么都要说她是郡主?
然而上级说话, 没有他们能插嘴的份,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噤声让开一条路。
“你走前面。”鄂温抬脚踢了下她的脚后跟。
宋卿时面如土色,却只能依言抬步,脖子被迫仰起,瞧不清前面的路,只能慢慢摸索着越过门槛,走下台阶,朝着为鄂温准备好的那匹马走去。
院子里,一把把闪烁着寒光的刀剑对准她的方向,侍卫们凶狠的目光仿佛盯着猎物的豺狼, 不知何时就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面对这样的场面,没有人不害怕,宋卿时也不例外, 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四肢发抖发软到不行, 却迫于颈边的刀,哆哆嗦嗦往院外挪动。
鄂温并未急着翻身上马,而是扫视了一圈, 确认马匹有没有被动手脚, 在做这个动作时, 他一直紧紧将宋卿时挡在身前,几乎没有破绽。
卫善注意到鄂温的动作, 怅然握紧手,悄悄在背后使了个动作,躲在暗中的弓箭手当即收起了弓箭,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翟敬宵扬声道:“此去北境万里路,你带着郡主能走多远?我劝你与其做些无用功,不如现在就放人投降。”
“等过了北境,我自会放人。”
宋卿时听到这话,心慌了,目光下意识朝着魏远洲探去,可她什么都瞧不见,五指关节紧抓,尖利的指田深深扎透鄂温手背的肌肤。
可他恍若未察,眨眼间就拖着她翻上了马,鄂温将她放到身后,预防有人在背后用阴招,
等人堪堪坐稳,大腿重重夹了下马腹,马儿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