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在脖颈后的大掌力道重了些,隔着发丝,热度迅速蔓延,似是要将她给吞下去,可贴着她的嘴唇却离她而去。
他的额头抵着她,沉重呼吸萦绕在鼻间:“我要走了。”
“这就要走?”她闷声问。
听到这话,他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舍不得我走?”
宋卿时不肯在嘴皮子上落了下风,从容一笑,故意刺激他:“反正你总归要走的。”
“再不走,我真怕我走不了了。”他的话意味深长。
宋卿时刻意不去想其中的深意,挑了挑眉:“那你还不走?你待在这儿,可算失职?”
巡逻都过了两轮,这一趟他本就要回去歇息,哪里算得上失职?
不过,他并未向她进一步解释,抬手捏捏她柔软的脸蛋,往后退出半步:“明日见。”
檐下灯笼的红光映在魏远洲的脸上,衬得他眉目深邃,鼻梁挺阔,微启的薄唇染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宋卿时抱着手臂,轻咬下唇,不自在地“嗯”一声。
*
山上的天气多变。
宋卿时仰头凝着头顶的一片灰蒙蒙,总觉得会下雨,出门前便让绿荷带了把伞。
绿荷回屋取了纸伞,忽地皱着眉问:“小姐,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动静?”宋卿时佯装听不懂。
“奴婢睡得沉,迷迷糊糊总觉得院里悉悉索索的。”
宋卿时心中有些发怵,欲言又止,迈步往前走去,小声道:“兴许是风吹树叶发出的声响,又或是山间的小动物误闯了吧。”
她这么一猜测,绿荷也觉得是这样,轻轻颔首后,还是不太放心:“不过奴婢还是不放心,未来几日,就让奴婢在屋子里值夜吧。”
“好。”宋卿时点头答应。
这样也能预防那人不分场合,再行荒唐事。
在云禅寺的日子比她预想的一般,枯燥无味,上午诵经拜佛,下午便留在偏殿,抄写从住持那儿借来的佛经。
偏殿内安安静静的,每个座位上的人都在仔细抄写佛经,若不是偶尔几声桌椅磕碰的响动,倒像是周遭都没人一般。
可主殿的香客来来往往,喧哗声偶尔穿透空旷大殿,还是吵得人心绪不宁。
宋卿时晃神,笔尖一顿。
这本佛经比之别的,虽算不上厚,但因是替老夫人抄写的佛经,字迹需得工整,亦不可有一字错漏,十分消耗人的精力,仅仅端坐了两个时辰,就足够让她累得肩膀发酸,指骨涩痛。
可长痛不如短痛,早日抄完,就能早日回家。
于是她重新执笔沾墨,左手理了理为了方便抄写,而特意穿的窄口的袖子,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正要接着往下抄写。
一道冲破天际的尖叫声,彻底让她停了笔。
偏殿内的人都被闹得心烦,不少人皱起了眉,与她相对而坐的柔嘉郡主,自然也听到了这声不算小的动静,抬眸和宋卿时对上了眼,均在对方眼里瞧见了诧异。
而那道尖叫声的主人,似是没完没了了,嗓门儿特别大,说起话来像打雷一样,震得人耳朵疼。
“究竟是谁这么没道德?”
“就不能安静些吗?”
“罢了,忍忍吧,估计等会儿就会走的。”
周围逐渐响起不满的嘀咕声。
宋卿时心中的想法与她们一样,左右上完香很快就会走的,等等就是了,借此机会她干脆放下了笔,缓慢而细微地揉捏起手腕和指骨。
直至——
“魏远洲!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忽视本夫人!”
宋卿时一怔。
*
“本夫人问你,侯爷到底被你藏去了哪儿?那日会见过你之后,侯爷就不见了踪迹……定然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宋卿时刚和柔嘉郡主一同走出偏殿,就听到这么一句无端荒谬的责骂。
一位紫裙妇人正指着魏远洲的鼻子骂,她边说,边指着魏远洲的鼻子上下挥舞,动作间脑袋上的各类金钗银钗碰撞在一处,发出叮铃响声,染了丹蔻的红指甲晃动间实在灼目。
内里一件抹胸式的襦裙,露出玉肩香骨,胸脯丰挺,细窄的腰身勾勒出成熟女人的妖娆身段,阳光透过叶缝洒在华贵衣裙绣的金线上,闪着好看的光辉,也衬得她雍容富贵。
走进了些,宋卿时也瞧清了她的长相,那是一张俏丽媚态的脸,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神韵却犹存,化着时下流行的浓妆,红唇艳艳若樱桃,媚眼盈盈似秋波。
明明十分美艳,可举手投足间,莫名给人一种勾栏女子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