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为何会?
谢氏望着宋卿时犹豫的神情,心中明白她的顾虑,说实话,她也看不上老夫人倚老卖老为难小辈的行为,可哪怕如此,宋卿时身为晚辈,总不能一直跟老夫人僵持着,得做出个态度来。
不然她那个儿子夹在中间,也会难做,不过从敬茶那日来看,他就只会偏帮自己媳妇,长此以往,只会让老夫人对宋卿时的不满愈发深厚。
那么,她兜里藏着的那些好东西不知何时才会吐出来呢。
思及此,谢氏挑了挑眉:“怎么了?不愿意去?”
“若是办好这件事,兴许就能消除老夫人对你的偏见。”
若是办不好,魏老夫人能扒了她的皮……
宋卿时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思绪回转,蓦然反应过来,这或许是谢氏的一片好心,想给她一次缓和与老夫人关系的机会。
她略微抬眸,视线与谢氏对上,眼睫眨了两下,颔首脆生道:“能替祖母分忧,儿媳自然愿意。”
见她并未因事情难办就退缩,而是答应下来,谢氏垂着目光笑道:“此去得在云禅寺小住几日,我会让宁婆子跟着你,另外也会挑几个护院护你周全,应当不会出差错。”
宁婆子,是谢氏身边伺候的,为人严谨,能耐和本事大着呢。
“儿媳会努力办好这件事,不让母亲失望。”
不就是去一趟云禅寺吗?她去就是了。
吃斋饭诵经拜佛都还好,就是得抄写佛经,乏味枯燥,久坐腰疼手酸,为了保证字迹相同,还不能假手他人,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罢了,就当修身养性了。
第二日,宋卿时就让绿荷去准备此行去云禅寺的所需用品。
昨晚的一场急雨,庭院里的花被摧残,就只剩下几分脆弱的美感了,倒是水缸里的荷叶长得越发茂盛了,隐约间倒瞧得见几条金白相间的游鱼,小小的藏在荷叶下,也是别有趣味。
宋卿时穿着一身藕荷色兰花刺绣长裙,三千青丝用发带轻束拢在身后,因是在家中脸上不施粉黛,只涂了些淡淡口脂,稍显好气色,白皙的皮肤在晚霞照耀下像是在发光一般。
美人指间捏着两三颗鱼食,不紧不慢的丢进水缸里,那两三条锦鲤便争着抢食。
“兴致不错?”魏远洲不知何时回来的,撩开衣摆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宋卿时抬眸,恰巧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微微一愣。
鲜少见他在家中穿官服,让她眼前一亮。
不同于前世官居一品首辅所穿的绯袍,他现在身上这一袭青袍就显得没那么气派,却有种说不出的清雅韵味,而且他身材高挑,穿什么都好看,君子如竹,俊朗非凡。
穿衣还得看脸看气质,那张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周遭流露出的是与生俱来的威慑和霸气,依旧如前世那般位居高位时,让人望之便觉高不可攀。
待人走近,宋卿时匆匆收回看痴了的眼神,冲他莞尔笑了笑,“你的事办好了?”
边说边用帕子擦了擦手,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没把握好分寸,身子微微向他的方向偏移,彼此挨得极近,手肘相触,鼻尖若有若无飘来他近来常用的一款雪松香,淡如风,冷冽得令人心颤。
自那日后,她就有让人留意朝堂那边的消息,但是一片风平浪静的,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越是没有消息流出来,就代表兹事体大,本不是她能问的,可她怕魏远洲牵涉其中,会有危险。
“陛下收押了安阳侯。”魏远洲沉声道。
说完,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撇去浮沫,然后轻轻呷了口茶水,茶香袅袅,氤氲水汽中,黑眸半遮半掩,情绪难辨。
“那会不会……”她停顿了一下。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瓷杯上,白皙而骨瘦,听到她欲言又止的话,眸光微动,缓缓移上去,看到她水眸里荡漾而出的担心,“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他的本事,毋庸置疑。
点到为止,宋卿时没再继续问,趁着这个空挡,向他说起了昨日谢氏让她代替去一趟云禅寺的事。
令她没想到的是,魏远洲也要去。
“过几日,我也要去一趟云禅寺。”
“如今北境动乱,楚饶虎视眈眈,时不时会有小规模的战争发生,几乎每天都有不少战士因此殒命,太后和陛下便想借此机会,为远在北境的将士祈福。”
原本是陛下亲自去的,可无奈出了安阳侯这档子事,为了稳定朝纲,不得离宫,故而只能差遣他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