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事……”欧阳玉看向他们,“我们一直不明白,两位可否给我们解惑下?”
“圣人请直言。”秦傅忙拱手行礼,“下官定知无不言。”
“我们来的时日虽短,但也隐隐察觉到了,你们这儿世家门阀力量颇多。赵县令也跟我们说过,因着百年战乱,盐权一直把持在世家手里。可如今新朝已立,为何不直接与北契做生意?另外,你们这里没有海吗?我看你们有大运河,完全可以点海为盐,怎会缺盐至此?非要从外族手里进盐?”
“唉。”
听到欧阳玉这样问,秦傅便忍不住叹气,“圣人,您有所不知。世道乱了这多年,各地道路、桥梁皆破败,便是运河,也是航道多有堵塞。陛下问鼎前,就是蓝玉县这样小小的县也有几股势力相斗。各自称帝者无数,便是去岁都有28人称帝。”
欧阳玉嘴角抽了下,只觉这世界也太荒唐了。
“问鼎天下后,到处有难民需接济。百姓饥饿,也无力干活,疏通运河航道的事就这么被耽搁了。”
“你们这真是地狱开局啊。”赵旻听了,都忍不住要为这世界的君臣流泪了。再想想,自己来的那地方不也是地狱开局吗?可能还比这大昭还更恶劣呢。
“所以……”
欧阳玉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从北契那儿进盐是最便宜,最省事的?”
“是的。”太子接话道:“如果我们从江南路或广粤路获盐,运到中原以及关中,那将是百姓无法承受的价钱。”
“没有盐矿吗?”陶景问道:“关中就没一处盐矿?”
“前朝文书以及地理志多被战火毁灭。”秦傅道:“应是有的,但具体在哪,我们却不清楚。”
“……”陶景有种无力接话的感觉了。
钱,没有;技术,没有;人!也没有!
“所以朝廷想收回盐权却不能。”孟歆叹气,“那北契天子也颇有些能耐,只与世家做生意,我等谈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只能由谢家、王家这几家世家把持着盐道。”
“是有本事。”欧阳玉立刻就明白了北契的意图,“让你们无法团结,不断忙于内斗,国力自然就难提升了。”
太子听了,心里暗暗敬佩。父皇果然说得没错,瀛莱山每一个人都厉害,三言两语就听明白了事里的厉害,自己以后要更谦虚才是。
“不过他们忽然涨盐价是要做什么?”欧阳玉又问道:“仅仅只是因为一块匾额?”
秦傅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拱手道:“天子封诸位为圣人,将瀛莱山方圆三十里的地都赐给了瀛莱山,等于是向天下昭告,瀛莱山是仙家圣地。诸位一来,便让各世家出了大血,他们自是不服。且在朝堂上,陛下多有维护,恐他们已将诸位圣人视作陛下心腹,而陛下有意收盐权,所以他们才要收紧食盐供应,以此抵抗。”
“呵。”欧阳玉冷笑了下,“还以为他们老实了呢。看来,还是我们低估了人性了啊。”她说着便是看了赵旻一眼,“赵旻,你怎么看?”
“怎么看?”
赵旻呵呵冷笑,“本还不想把事做绝,但食盐一旦大涨,咱们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必是要再乱的。看来,这次不把他们的根给撅了,他们是不会老实的。”
太子心里一动,忙问道:“这位先生,计将安出?可有孤能帮上忙的?”
赵旻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走,我们教你们变废为宝,做精盐去!”
太子不明白,做精盐算什么帮忙?但他是个谦虚的人,也很好奇精盐到底是怎么制造的,所以连忙应下。一边的吴王算是没心没肺的,听到赵旻要教他们做盐,他比谁都兴奋。
神仙做盐的方法肯定与众不同!他要学会了,还怕以后没饭吃吗?作为一个从懂事起就目睹战乱与饥饿的少年人来说,他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能永远有饭吃!
市场内,被购买回来的粗盐都被拉了出来。李跃开着三蹦子,把市场内能收集的浅口亚克力箱都收集了过来。
到了市场门口后,大家又把炉子这些扛到了楼顶。吴王看得好奇,见大家都在搬那些透明盒子,心里好奇,便也不顾太监劝阻了,立刻上前帮忙。大家也没把他这亲王当亲王,见这小孩愿意劳动,还挺开心。
一些阿姨更是左一句“乖宝”,右一句“好孩子”地夸着。被这多仙人夸着,吴王只觉自己浑身是劲,仗着自己力气大,一个人上上下下十几趟,搬了好多筐亚克力板去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