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急忙又给她准备了降压药。
鸡飞狗跳了一阵,母子俩终于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个冰袋敷鼻子,一个冰袋敷脑袋。
沉默半晌后,以周玉荷长长的一声叹气作为话题起始。
周玉荷:“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了。”
楚究安静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不会。”
周玉荷也不指望楚究能说出什么安慰她的话来,自己这个儿子她再了解不过,性子硬邦邦的,表面冷淡漠然,其实就是个闷葫芦。
是个能挑大梁的性子,自然就少了些柔情。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忽然贪心地想要一个像郁南一样嘴甜活泼的人陪着,三言两语就把人都得哈哈大笑。
这别墅太大,太冷清,少了些欢声笑语。
周玉荷:“你和丘墨……”
楚究跟棵树似的一动不动,周玉荷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枚大提琴形状的胸针在楚究的里兜,硌着身体有点疼,他垂眸,正好看到某些不识好歹的人往他西装上别胸针后留下的两个洞。
楚究:“张丘墨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周玉荷挺惊讶,楚究对相亲对象一向不评价,最多说不合适,没感觉,从没这么直截了当地给一个人下结论。
在职场上,她相信儿子的识人眼光,但在感情上,她不太信任他。
毕竟他可是把左星河当成宝的人,可现在不适合多言,再说楚究就开始沉默对抗了。
她摆了摆手,“我先上楼休息了。”
楚究起身,“我扶您上去。”
“不用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要上班。”
楚究站着,看周玉荷进了房间才坐下,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鼻梁。
真疼。
*
隔日,郁南顶着两个熊猫眼来到了公司,反正睡不着,他想着早点来公司收拾东西,等上班了辞职信一交就可走人了,再回去补个回笼觉。
所以,他到公司的时候才七点,还有两个小时才上班。
他很自信公司肯定只有保安上班了,没想到,来到秘书办的时候,总监办公室和董事长办公室都亮着灯。
一定是昨天晚上回去忘记关灯了,郁南忍不住好奇,往总监办公室探头,乖乖,周亚兰已经来了,而且双目专注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俨然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察觉到门口有人,周亚兰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眼看向门口。
她看到郁南时,一脸震惊。
两人各自震惊地对视了几秒,郁南先回过神,元气满满地打招呼:“总监早。”
周亚兰:“早,你怎么来这么早?”
虽然郁南的工作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但仍是一个有年龄资本可以卡点到公司的人。
郁南刚想说我来辞个职,身后就传来一声沉稳又冷淡的声音,“周总监,来一下。”
周亚兰站起来:“好的,董事长。”
郁南转过身,楚究仍是一身得体裁剪的笔挺暗色西装,领带是千篇一律的藏青色。
这人该不会就一套衣服吧?这么大个公司,难道是是他省吃俭用省出来的?
应该不是,那条藏青色领带是留在了酒店了。
想到那天晚上,郁南脸一热,连忙别开眼睛,刻意转移注意力地想,此人真无趣,衣服都复制黏贴千篇一律。
郁南摸了下兜里的辞职信,懒得再装深情,扭头往自己的位置上走。
周亚兰不禁感慨,年轻人就是牛,把职场礼仪当狗屁,敢直接无视董事长。
不料被楚究叫住了,“小郁。”
郁南脚步一顿。
小郁?叫他?
为什么楚究叫他小郁像叫个提鞋的丫鬟?
郁南转过身,皮笑肉不笑道:“董事长。”
楚究沉默看着他,扶了下领带。
郁南:“……”老狗逼是在暗示什么吗?
楚究放下手,垂眸看地面,对郁南说:“去帮我打杯水。”
郁南:“?”
周亚兰:“?”
如果没记错的话,老板一向都是自己打水,还说秘书是员工,不是佣人来着?
楚究:“周总监,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周亚兰随楚究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郁南。
郁南看着楚究的背影,心想如果辞职报告有灵魂,此时肯定自己长腿跑过去,然后狠狠拍在楚究的脸上。
他前些天那么献殷勤,楚究都快恶心坏了,这会儿不应该马不停蹄地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吗?
怎么还主动让他打水?就不怕他再下一次药么。
见郁南杵着不动,周亚兰隔着玻璃窗朝郁南使眼色。
郁南压了压包里的辞职信,心想老子再伺候你两个小时。
郁南跟着也进了办公室。
楚究的办公室很大,办公桌后一整面墙都是书,前面是视野开阔的落地窗,一抬眼,就能俯瞰CB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