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瞧了眼冷淡又高高在上的明艳女子,又看了眼微微低着头不语的许钰林,心知今日这笔钱他是拿不到了,一咬牙便转身先行离去了。
眼看着许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许钰林这才开口问李婧冉:“您怎生又回来了?”
李婧冉转过身时依旧是方才那副高贵冷艳的模样,双手交叉搭在小臂,瞥了眼许钰林,怒气不争道:“我不回来能行?他要打你你就不会躲吗?你这脾性也是没谁了,都被这么欺负都不晓得反抗。”
方才马车都已经驶了一半,李婧冉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毕竟许钰林的个性实在太温软了,他八成会在亲人面前吃亏。
况且在见到许父的第一眼,李婧冉甚至都无须多看,便无端猜出了个大概,因此她让车夫停了马车后又绕了回来。
许钰林微怔了下,有心想解释说他方才并非是在一味地退让,但李婧冉却并未给他这个机会,絮絮叨叨地道:“知道你心软,但一味的心软只会一直被别人欺负......”
李婧冉念叨他时的表情里有些无奈,这种和温柔很相似的神情让许钰林那一瞬不想再出声破坏。
他静静听着李婧冉的数落,只轻轻“嗯”了声,朝她弯唇浅笑了下。
许钰林的眸光里荡漾着星河,笑容清浅,如此望着她时便显得格外令人心动。
李婧冉被他笑得耳根发热,摸了下耳垂嗔他一眼:“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怎么笑得这么......这么不安于室的模样。
许钰林依旧是温润的模样,好脾气地温声应道:“在听。”
李婧冉微挑了下眉梢:“那你倒是说说,我方才说了些什么?”
颇有一副上课时抓住开小差学生的模样。
可是许钰林俨然是个心思缜密的惯犯,被她抽查时还能从善如流地回答她:“我在您眼中很心软。”
李婧冉略一侧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许钰林微微笑了下,继而又道:“我被欺负时,您会回来帮我。”
李婧冉觉得许钰林的重点好像偏得有些厉害。
她“嘶”了声,手在空中小幅度地比划了下,试图引导他:“这好像不是重点?重点呢?说说看?”
许钰林顺着她的话沉吟片刻,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缓缓补了一句:“我是您的人。”
李婧冉:???
她方才说这句话明明只是为了增强一下气势,怎么如今被许钰林这么说出口时,却显得那么暧昧。
许钰林却只是不紧不慢地与她对视片刻,随之异常自然地继续道:“您对友人果真很有义气。”
李婧冉蜷在袖口的大拇指轻轻触了下食指上的银戒,挪开目光应道:“那是自然。”
她静了片刻,又低声道了句:“先前已经让你平白挨了驸马的耳光,我这次总不可能再看着你被其他人欺负。”
许钰林望着她半晌,既没有说他并未将明沉曦的那个巴掌放在心上,也没有说他方才其实也并不如她看到的那般被欺负。
微风拂过,他在霜雪间细细听着自己紊乱了几分的心跳,须臾才再次开口,提醒她道:“您不是要入宫吗?别误了时辰。”
晚些兴许雪就下大了,官道积了厚厚一层雪后会变得滑腻许多,恐怕会没那么安全。
李婧冉没料到许钰林会忽然对她说这些,她下意识愣了下,反问道:“没了?”
她方才看他的神情,还以为许钰林要对她说些什么其他的话呢,没想到居然是提醒她赶紧入宫。
许钰林静默片刻:“嗯,确然还有一句话。”
马车恰好在这个时间重新绕回长公主府前,车夫一勒缰绳,由远而近的马车便渐渐减速,直至停在两人面前。
许钰林上前一步,单手挑开绣金布帘,逆着光朝她伸出手。
李婧冉单手隔着衣袖搭在他的腕骨,借力上车,钻进马车后许钰林轻轻放下了步帘。
他的动作很温柔,连空气里的尘埃都仿佛没有被惊动,布帘放下时没有激起任何棉絮。
李婧冉坐在马车内,任何外界的声音被马车门板过滤之后,都变得浅淡了几分。
她望着木案一角烛火架上袅袅升着淡雾的茶壶,忽然想到许钰林还没告诉她,他的那句话是什么。
马车还未再次行驶,李婧冉贴近身侧的车帘,并未掀开,只是就这么问了句:“你方才话还没说完。不是说还有一句话要对我说?”
“是还有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