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辞的眸中像是盛着一抹暖阳。
李婧冉并未回应裴宁辞,她的目光越过他,停留在不远处的枝头。
山茶花已经零星盛开,洁白如玉的色泽点缀在不高不矮的墨色枝头。
她无端有些想去采撷枝头最高的那朵纯白山茶花,走近后踮起脚发现还是差了一小截。
李婧冉回眸望向裴宁辞,裴宁辞看着她的眼神便知晓了李婧冉的意思。
裴宁辞如今既听不见也说不出话,久而久之李婧冉便也懒得跟他开口了,两人交流基本全靠眼神。
这几日的磨合已经足够让裴宁辞了解李婧冉每个表情的不同意思。
她高兴时眼睛会弯,不自在时会下意识捏裙子,生气时会瞪他。
兴许连李婧冉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么多的小习惯。
如今李婧冉的意思自然是让他帮她摘花。
裴宁辞却上前将她抱了起来,把她往高里托了几分,将她送到枝头面前,并未剥夺她亲手摘花的乐趣。
李婧冉挑了下眉,伸手把被她看中的倒霉的山茶花折下。
她没拿花的另一只手攀着他的肩,指尖的鲜红蔻丹仿佛能在他雪白的袍子落下耀目的痕迹。
李婧冉在他怀中盈盈笑着,指尖捻着花枝,凑近他的脸庞轻声问道:“裴宁辞,在你心中,我们是什么关系?”
与其说是在索取一个答案,倒更像是情人间亲密的调/情。
如今凑近去端详裴宁辞时,尽管她先前曾用唇一寸寸描绘过他的骨骼,李婧冉的神色间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欣赏。
裴宁辞在拥有轮廓挺立的骨相之余,还兼具了得天独厚的皮相,眉眼间的冷清和他仿若带着蛊惑的眼神更是将他容貌上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他微仰着脸,喉结处的小痣更是完全暴露在了她的视线范围,仿佛在引诱着她去触,去吻,在他的喉结痣旁留下一圈牙印。
裴宁辞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轻飘飘地将话题推回给了她:「殿下想要的那种关系。」
李婧冉闻言便笑:“那你觉得,本宫想要与你是怎样的关系呢?”
裴宁辞同样朝她勾了下唇,金眸笑意浅淡:「我想听殿下说。」
两人一来一回地试探着,注视着对方的眸光都带着几分半明半昧的意味。
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静谧无声,从融化的霜雪到飘落的山茶花,静谧得分外宁和。
面对裴宁辞的这句话,李婧冉停顿片刻后,慢条斯理地将那支山茶花插在裴宁辞鬓角。
她端详着他,目光赞许,缓缓道:“本宫从没为其他男子簪过花。”
微潮的花枝擦过裴宁辞的耳廓时留下了细小的水珠,他抬手触了下山茶花,冷白的指尖捻下一片洁白的花瓣。
他凑近李婧冉,低头前将花瓣置在两人唇间,隔着花瓣在她唇上极轻地落下一个吻。
裴宁辞直起身,微微笑了下,回应着她的话:「我也没同其他女子做过此等事。」
欲近不近的关系,就像是呼吸交缠间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吻,缠绵悱恻。
裴宁辞原本上午虽面色有些苍白却仍是能笑意晏晏地与她亲昵,谁知到了下午就如同被抽干了浑身的元气一般,忽然变得虚弱了起来。
再次被喊来的大夫看着榻上虚弱的男子,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瞧着李婧冉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在李婧冉茫然又无辜的视线里上前为裴宁辞把脉。
李婧冉有心想解释他们俩明明谨遵医嘱什么都没做!而且他如今这副缠绵病榻的模样和她真的没关系!
但她憋了半晌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反而看到老大夫的眉头开始越皱越深。
他按在裴宁辞腕上的手指动了下,似是在寻他脉搏中的异样,面色变得凝重了几分:“恕我学艺不精,竟把不出这脉象里究竟有何古怪之处。”
“如今也只能先行针使他苏醒,但剩余的就着实不好说了。”
李婧冉闻言,眸光落在床笫之间的裴宁辞身上。
床幔薄纱半掩,榻上的裴宁辞阖着眸,面色苍白,浑身都出了层薄汗,俨然不像是装病。
老大夫捏着金针,细如毛发的针尖末入皮囊,轻转了下,下手又稳又准。
待几针扎完后,裴宁辞才悠悠转醒,只是尚且来不及开口,便偏着头掩唇咳了起来。
他身子轻颤,咳得金眸都覆了层淡淡的水光,冷白的指缝中溢出些许鲜红。
李婧冉看得心中大惊,连忙坐在榻边,为他在身后垫了个枕头,问他:“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