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眼泪是懦夫的标记,是强者的战利品,是让赢家倍感刺激的兴.奋.剂。
可他知晓,她不是这样的。
他哭时她擦拭着他眼泪的动作很温柔,他示弱时她的眼神会变得很温柔,他装乖时她待他的态度很温柔。
他只是在卑鄙地以眼泪当最廉价的武器,利用着她的心软,试图掩藏自己不愿意说出口的秘密。
如今感受着李婧冉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脸庞,李元牧眼睫轻颤了下,像是被蜂蜜粘住翅膀的蝴蝶一般。
李元牧从没有什么优势,但他贯来是会装柔弱的。
他的眼泪沾了她满手。
李婧冉从指尖到手背都染着水光,有些无奈:“别哭了,嗯?”
李元牧像是生怕被她厌烦一般,如同受惊的小动物,眼下鼻尖都通红,极轻地点了点头,紧紧抿着唇像强迫自己克制着情绪。
李婧冉摸了下他乌黑的长发,他这副小可怜的模样让她总是忍不住心软。
她伸手在衣袖中摸索了下,摸出了一颗饴糖,拨了糖纸送到他眼前:“挺甜的,你尝尝?”
李元牧嗜糖如命,她是记得的。
只是李婧冉不知道李元牧是登基后做了第一个人皮灯笼、只能靠糖分续命才格外爱糖,此时的他其实对这些甜腻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好感。
看着那颗裹着糖衣的饴糖,李元牧神色间有些纠结,但又怕惹得她不开心,便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俯首。
李婧冉的本意是想着把糖递给李元牧,让他自己拿着,谁知下一瞬便感受到掌心隔着糖纸被轻轻触了下。
贵为皇子的少年垂着眼睫,在她面前低着头,就着她的手把那颗糖咬着卷走了。
他含着糖,脸庞还带着哭后的红晕,窄薄的眼皮被她方才蹭得微红,认真地对她道:“糖很甜。”
末了,李元牧又低声补了句:“多谢姊姊。”
这句话但凡换另一个人来说,都难免带了些暗示性的意味,可是李元牧实在是干干净净,一口一个“姊姊”叫得李婧冉当真有种养弟弟的即视感。
她笑着在他脸上揉了一把,心满意足地圆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现实中的李元牧还是有些帝王的压迫感的,她想把他揉圆搓扁总有些心理负担,但眼前的李元牧真的好乖啊。
安抚好李元牧的情绪后,李婧冉才重新绕回了正题:“说说吧,你是怎么出那个屋子的。”
这个问题在李元牧的意料之中,他早已准备好了答案,却依旧假意思索了片刻,才缓慢地对她道:“是阿姊。约莫是未时一刻左右,她终于得了父皇的恩准把我放了出来。”
“阿姊自午膳前便在求父皇,尚未来得及用午膳,把我放出来后便先行回去用膳了。”
“我念着这几日都没去给母妃请安,便想着先去见过母妃,谁知一推开门就......”
李婧冉大致从李元牧的话里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她看了眼天色,此时距华淑出现的未时一刻还有些时间。
李婧冉如今只是一届宫女,若想要接触琴贵妃也颇为不易,因此决定把李元牧先提前救出来,带着他一同行动。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既要扭转乾坤,那不妨提早去打破这个僵局。”李婧冉再次拔出发簪,试图撬开锁,但事实证明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这锁还真没那么容易撬。
嗯,绝不是她水平不过关。
李婧冉尝试片刻后,选择了放弃,目光丈量了下窗棂的大小,比划着对李元牧道:“你能不能爬出来?”
从未干过爬窗爬墙之类的李元牧:?
他细细揣摩了下李婧冉的神色,悲哀地发现她并非是玩笑话,而是在认真地建议。
李元牧沉默片刻:“从窗户跳下去恐怕......”
“不雅”二字在他舌尖滚了下,但还是被他斟酌着换了个词:“不安全。”
李婧冉闻言便笑,在暖金色的阳光下朝他张开双臂:“知道你娇气。我接住你啊。”
李元牧慢吞吞地瞥她一眼,尽管不情不愿但还是没有违背她的话。
吸气,吐气,再吸气。
终于克服了心中那点诡异的羞赧之感,踏上了木桌,撑着窗棂往外一翻。
李元牧刻意避开了李婧冉所在的位置,因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而手脚有些意料之外地发软,落地时身子轻晃了下。
李婧冉连忙上前扶着他,口中嘀咕了句:“不是说了会接住你吗,你这准头也太差了吧......怎么样,没事吧?”
李元牧只是低声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