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长发束起浅金发冠,李婧冉坐在下角只能看到他完美的侧颜。
眉骨饱满,鼻尖挺立,清冷的赐福话语自那轻启的薄唇间溢出,那双金眸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跪伏在他脚边的王公贵胄,神情圣洁又淡漠。
多么高不可攀啊,可惜要不了多久,他恐怕就得脱下这身象征着孤高的祭司白袍了。
李婧冉敛下心神,一派淡定地对银药道:“本宫也去凑个热闹。”
语气没有一丝破绽,结果起身时险些左脚绊了自己的右脚。
银药哭笑不得地搀着她,忍不住感慨了句:“殿下,钰公子确实有些唐突了,但您这未免也太......”
李婧冉被她说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本宫?本宫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他实在太冒昧了!”
哪儿有人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么突然地吻下来的啊!
而且吻完之后,许钰林的神色还依旧那么冷静,对她致歉:“对不住。但钰恐怕确实无法当您的友人。”
李婧冉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狠狠擦了下嘴唇讥讽道:“许钰林,你平日里的温润自持都被狗吃了?”
许钰林却好似没听到她的指责,轻轻敛着眸:“钰先前思量良久,本不想令您为难,但终究是无法在情之一字上恪守本分。”
“我可以欺骗您说愿意与您当友人,但却无法欺骗我自己。”李婧冉有心想打断他的话,但许钰林却难得地有些强硬,继续说了下去:“闻到鸢尾花香时,我却瞧不见花。从那一刻起,我就知晓我这辈子都无法与您做友人。”
因为他心中有一人,所见皆是她。
闻到鸢尾花香时想到的是她;瞧见紫色布料时想到的是她;甚至听到有人和她一样唤他“许钰林”时,想到的也是她。
分明唤的是他的名讳,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她。
许钰林望向她的目光很坦然,“我无法对您心无旁骛。”
李婧冉瞧着他坦然的模样,半天都说不出话。
许钰林原先似乎总是一个很内敛的人,包括先前与她置气时都只是偏过头闷不吭声。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封死了自己的一切后路,直白坦然地将自己的这腔情愫放在了她面前。
许钰林见她不答话,又继而温声道:“我和您之间,想必就只有两条路了。形同陌路,或者......您别再推开我。”
“是否接受我是您的权利,然而钰想恳求您,赐予我对您好的权利。”
许钰林这番话说得极其婉转,姿态谦卑得让李婧冉很难说些什么。
他静静注视着她:“您选。”
可他分明没给她选择的余地。
李婧冉动了动唇,却发现很难说些什么,憋了半晌后才偏着头道:“你烦死了。”
像是一种置气,又似是一种妥协。
许钰林眸中划过一抹笑意,体贴地给她递台阶:“今日是钰的生辰。您说过的,过生辰的人犯了错是能被饶恕的。”
李婧冉:“......烦死了。”
许钰林见她仍不改口,极轻地挑了下眉,温和浅笑着提醒她:“钰方才吻您时,您没......”
“我选二!”李婧冉打断了他,恨不得把他的嘴给堵上,迫于无奈地点了头。
许钰林闻言,那股若有似无的强势顿时消散了。
他把口中那句“您没躲”咽了下去,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清正君子,莞尔颔首:“多谢婧冉。”
甚至还给足了李婧冉空间,并未随她一起入殿,体贴温和地不碍她的眼。
诚然,李婧冉的确觉得自己被气得不轻。
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啊?
语气温和地一口一个您,但吻她时倒是没见他有多么克己守礼。
而且他真的很记仇,她先前故意说他“亲起来像是个木头”,这一次他便亲口告诉了她木头也能把她吻得浑身酥软。
李婧冉甩了下脑袋,只是对银药斩钉截铁地道:“反正我这心神不宁纯粹是给气的。”
银药看着李婧冉薄红的耳尖,并未揭穿,只是附和道:“我信您。”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负责上元祈福这一块的大臣看到了她,诚惶诚恐地迎了上来:“殿下,您这是?”
李婧冉微撩眼皮,不冷不热地应道:“本宫近日总觉得心神不宁,来找祭司大人祈个福。”
“这恐怕于理不合......”大臣有些为难地看了眼高台上的裴宁辞。
“怎么?”李婧冉语气冷了几分,“本宫还须你教我做事?”
“臣惶恐。”大臣深深俯首,退至一旁给李婧冉让出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