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获得他们三个的情感已经足够,她没有必要再去多祸害一个人。
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去做呢?
李婧冉自认,她和许钰林之间的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她祝他生日快乐,是基于人道主义精神。
她待他优厚,是因为许钰林操持长公主府上下的事宜很辛苦。
她在纸条上写的那句话,是因为她想哄好自己这位贤内助。
可李婧冉却发现,许钰林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她情愿他像以前那样,情绪能完美地收放自如,表现出来的吃醋都是精准掌控的。
谁知在看到许钰林的纸条时,李婧冉才发现许钰林似乎产生了一些超越了纯洁革命友谊的关系。
不应该是这样的。
许钰林仍在等着李婧冉的答复,却见她像是踌躇了好半晌后,才犹豫着问道:“你可知......裴宁辞喜欢怎样的女子?”
咚得一声。
就像是一脚踩空时的感觉,瞬间失重,下意识想惊呼却发觉原来自己失了声。
许钰林怔怔地眨了下眼,像是误以为自己听错了那般,轻声询问了句:“什么?”
语气里藏着的,是很隐蔽的小心翼翼。
他就好像站在一个巨大的梦幻泡泡里,如今正伸出指尖去触那薄如蝉翼的泡泡,谁也不知道那个泡泡什么时候会碎。
李婧冉别过眼没看他,如她所愿,再次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你可知裴宁辞喜欢怎样的女子?”
“本宫心悦他,想靠近他,想让裴宁辞为本宫陨落,自是要投其所好。”
静谧的房内,李婧冉的嗓音平静到几乎有些淡漠,每个字都是透心凉的冰刃。
她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她只是想在许钰林陷得太深前,让他清醒过来。
没有必要,真的。
竹篮打水,水中捞月,这些事情本就是一场徒劳。
李婧冉并没有太担心许钰林,因为她知道他的性子。
若她面前的人是严庚书,他会冷笑着对她道:“等本王死了,你们再谈。”
但许钰林和严庚书的个性南辕北辙。
他安静,内敛,温和淡然。
李婧冉相信他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毕竟他可是许钰林啊,他兴许都能将一切的情绪尽数掩在温和的微笑下,让她看不出一丝端倪。
可李婧冉却发现,她好像高估了许钰林的自控力,又或者说低估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许钰林静默了好半晌,很轻地动了下指尖,声音有些轻。
“殿下,钰与祭司大人是亲生兄弟。”
李婧冉的指尖不自然地将发丝拨到耳后,有些害怕和许钰林此刻的目光相撞:“本宫知道。”
是啊,她知道。
许钰林闻言,又安静了好半晌。
他终究还是说不出剩下的话。
说什么呢?求她把他当裴宁辞的替身吗?
他骨子里仅存的清傲不允许许钰林说出这句话,这句对不起他自己这么多年努力的话。
那么多个昼夜的挑灯夜读,付出那么多的心血和精力,他为的不就是从他人眼中“阿辞的弟弟”变成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吗?
许钰林喉结滚了下,最终只是将心中的情绪压了又压,低下头无声笑了下。
带着几分说不尽的自嘲。
许钰林啊许钰林,你何其懦弱,他如是心想。
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有一丁点的长进,还是那个面对事情只会沉默以待的人。
为何不能争取一下呢?他分明知道的,争取兴许换不来更好的结果,但不争取一定换不来他想要的。
李婧冉将许钰林的静默看在眼里,他如她所想,安静又内敛,面对一切都只默默承受着。
许钰林再次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往日那般温润,嗓音平静地问她:“关于阿兄,殿下想知道什么呢?”
稀薄的月光洒在桌案边对立而坐的两人身上,他们的神态都掩饰得和平日一般无二,心底却微涩。
李婧冉只觉冬日绵长的冷风一路吹到了心底,让她下意识地搓了下手臂,感到有些寒凉。
许钰林见状,缄默不语,起身去关窗。
“嘎吱”一声轻响,颇有分量的黄梨木雕花窗严丝合缝地拢上,将凛冽的冷风尽数阻隔在外。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凹凸不平的雕花上摩挲着,背对着她,开口问道:“您是想知晓,阿兄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有什么喜欢的厌恶的.......”
“本宫想知道的,先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句都比外头的风更为冷然,“本宫想知晓,裴宁辞喜欢怎样的女子。又或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