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着脸,语气漠然:“没感觉。”
严庚书定定看了她半晌,忽而绕回了她上一句话:“除我以外,你还玩弄过谁的感情?”
李婧冉愣了下:“本宫对其他男子自是没那么残忍......”
“你只玩弄过我。”严庚书打断了她,若有所思地低语:“你对我是特别的,你其实也是心悦我的。”
李婧冉为严庚书的逻辑叹为观止。
她先前怎的从未发现,他居然如此会自欺欺人?
李婧冉冷静地反问道:“那你呢?若是两军交战之际,敌军以本宫为诱,胁迫你这位主帅给他们下跪,你会如何做?”
“你能为本宫一人,放弃你的飞烈营,放下你重若千斤的尊严,把本宫当成第一也是唯一的选择吗?”李婧冉与严庚书对视着,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说得清晰而残忍。
严庚书沉默了。
李婧冉的初衷原也不是想从严庚书嘴里问出一个答案,见状也没有任何失望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和严庚书若放在现代,那估摸就是一种介于暧昧线上的关系。
类似炮/友。
两人可以一起度过很多愉悦的时光,拥有很多个这辈子都很难和其他人复刻的瞬间,但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只有朝夕。
因为他们心中都有太多重过情爱和彼此的东西。
就譬如严庚书,他可能真的已经付出了全部。
但他还是活得太清醒、理智、利益至上。
可爱情是自由意志的沉沦啊,是不清醒、不理智、感觉至上。
他可以被爱河打湿鞋袜,但他陷不进去的啊。
李婧冉只耸了下肩,随意道:“瞧,这答案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他问她是否心悦她,她问他可以为她放弃多少,这两个答案都显然易见。
李婧冉想起身收拾药箱,可手腕却被严庚书圈住了。
他方才手心攥成拳太久,如今还有些汗津津的,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时还打了个滑。
李婧冉垂眸,她看到严庚书的喉结滚了下,分明没有特别外露的表情,可她却无端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了几分脆弱。
他高高束起的发在两人的纠缠中已经有些凌乱,乌黑的碎发掩着他的侧颜,李婧冉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只听到严庚书嗓音有些干涩地问她:“倘若我能呢?”
“倘若我能放下,你是否就会爱我?”
严庚书这句话里,把虚无缥缈的假定词“倘若”和沉重缱绻的“爱”放在了一起。
李婧冉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任由他的手猝然垂落榻边,居高临下看着严庚书,不辨喜怒:“没有意义。”
为什么要用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去换另一个无人知晓的答案呢?
她就算说爱,他又会信几分?
他难道真的会为了她的爱,放弃一切吗?
李婧冉缓缓在榻边蹲下身,妩媚的桃花眼直视着严庚书,无声笑了下:“严庚书,你了解你自己,我也了解你。”
因为他是严庚书啊,他有他的抱负和野心,也有他的一腔柔情。
李婧冉曾经厌过他的薄情,惧过他的心狠,也疑过他的深情。
可当她放下一切,坦然地接受之时,看到的才是一个完整的、鲜活的严庚书。
严庚书却只别过脸,许久并未言语,半晌后才有些闷地低头笑了两声:“想听殿下说一句情话,可当真不容易。”
李婧冉闻言,也往脚案上一坐,背对着严庚书轻声回道:“情话啊?那不是很简单吗。”
她回眸瞧了眼严庚书,他面朝内趴在榻上,她只能看到他那头乌黑凌乱的发丝。
李婧冉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的桌案,上头摆着的茶壶彩漆精致,雕花细腻,是上乘的做工。
奢靡铺张的寝殿之内,衣着华美的女子随意地背靠着床沿,而榻上的男子脸庞朝内,两人皆背对着彼此,看不到对方的神色。
李婧冉就这么凝着那茶壶,像是先前假扮阿冉时一般,甜腻到拉丝的情话张口就来。
“我心悦你,我真的好爱你,我爱你入了骨,我没你不行,我.......”
“我娶你。”
严庚书仅仅说了三个字。
李婧冉那堆虚伪的情话便全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半个字再说不出。
她惊愕地扭头,望着严庚书。
严庚书不知何时转了过来面对着李婧冉,微撑起身,额发鼻梁尽是疼出来的冷汗,骨子里的慵懒放浪敛得一干二净。
那双凤眸静静凝着她,从神情到语气都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