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公是公,私是私。
生活中的老首长如何,他还真不大清楚。
思及此,为了安抚妻子的心,他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从他老人家没有强硬将孩子们带走,愿意顺着孩子们的意愿这一点来看,便知为人不差。”
道理蔺葶当然懂,但人嘛,在未知的事物跟前,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确定。
尤其对方处在那样的位高权重。
万一人是先礼后兵呢?
想到这里,蔺葶轻叹一口气:“但愿吧...”
霍啸低头在妻子的发顶落下一吻,才哄道:“别胡思乱想,明天晚上见到人就知道了。”
闻言,蔺葶自觉头皮发麻,哀嚎着将脸又埋进丈夫的怀里:“你闭嘴吧,我更紧张了。”
霍啸被妻子逗笑了...
火车抵达京城火车站半个小时前。
蔺葶掏出木梳,给两个女儿编了好看的辫子。
她不确定老爷子会不会来车站接,毕竟对方的身份肯定不方便随意出行。
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就在蔺葶将两个小姑娘拾掇成小仙女时。
已经收拾好行李,一直看着的霍啸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大红头纱递了过来。
揽着孙子的胡秀笑道:“戴个红头绳,喜庆。”
对于婆婆与丈夫对大红色的喜欢,蔺葶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伸手拿过红纱做成的头绳,直接揣进了口袋。
见状,不敢抗议的霍啸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去隔壁跟大姐他们道别吧。”
蔺葶又利索给自己编了一根辫子甩到身后,才起去往隔壁。
霍啸...
火车站出口处。
头发花白,穿一身军装的江克先面上不显,心里却已是望眼欲穿。
“首长,火车已经晚点半个多小时了,这天太冷,您还是去车上等着吧?”又一波旅客离开,依旧没等到人的警卫员华军,第无数次劝起了老领导。
江克先私底下没什么架子,被下属烦到了,也只摆了摆手,然后继续盯着站内瞧。
满脑子全是孩子们现在的模样。
看得出来他们过得很好,被教育的更好。
但,没有真正见到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忧。
当然,更多的是孩子们会不会排斥自己。
一诺那孩子说认他这个爷爷,那...安诺呢?那小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喊过自己爷爷。
所以...是排斥吗?
想到这里,江克先表情没什么变化,眸色却暗淡了些。
再是身处高位,再是运筹帷幄,在面对仅剩的血脉时,江司令员也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人...
见首长几乎化成了望孙石,担心对方身体吃不消的华军又不敢强硬将人扛走,更不能将守在暗处的几个保卫人员全部叫出来帮忙挡风。
只能努力舒展魁梧的身形,一边警惕四处,一边站到风口处,心里还不忘祈祷火车快些进站。
谁让他家老首长是个倔驴呢,要是亮明身份,早就被工作人员安排妥帖了,哪用得着受这份苦...
许是他的祈祷起了效果,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又一道嘹亮的汽笛长鸣传了出来。
这一瞬,不止江克先与华军,就连守在暗处的几名军人的视线都盯紧了出站口。
另一边。
蔺葶与转车去天京的大姐二哥挥别后,便领着孩子们往火车站出口而去。
此时的京城火车站堂皇的程度,简直惊呆了胡秀与三个孩子。
看着洁白的墙面,踩着光滑的地面,果果真怕自己滑倒。
而四处稀奇张望的胡秀突然凑到儿媳身旁,压低声音道:“这地板也太讲究了,是那啥大理石吧?得多少钱?皇帝老儿住的地方也就这样了吧?”
这话咋说呢,知道这段历史的蔺葶思考几秒才道:“情况不一样的,京城火车站是作为建国十周年献礼建造的①,也是比照了世界级火车站的规模,这是国家的门面,至于这些个材料嘛,举国支援!比如您说的大理石,就是齐鲁调拨来的。”
“原来是这样?还是你们读书人好,不像妈,到了新环境啥也不懂。”对于儿媳有着深厚滤镜的胡秀感慨不已。
蔺葶好笑:“没什么好怕的,回头再领着您去大城市转转,咱们国家的大好山河都去瞧瞧,多看几次就稳了。”
这样的生活谁不向往?但...“哪有那么容易?出门都要介绍信咧。”
闻言,蔺葶只含糊道:“说不定将来就方便了呢?”
这话谁也没当真,只笑过一回,便顺着人流,继续快步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