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延一个激灵。
小孩无心的话击中了他某条不安的神经:“以前就提过黑粉, 可没像今天说这么多?”
以前就提过?
以前就提过黑粉?以前就提过王孝和田宛妍?
“那她以前有没有提过粒粒的父母?”纪延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俩小孩都被他这态度吓到了,卷毛儿呆呆地看着他, 不过很快,又像是想到什么, 迅速操动鼠标——对,他刚刚有搜到的,确实有搜到许小雅和粒粒父母的事……
“有了,许小雅曾经在直播时说过,粒粒父母在粒粒死亡后,很快就签了字确认粒粒自杀。这事当时还被网友吐槽了,大家都说当父母的怎么能查都不查一下就确认,一点都不负责任。不过因为许小雅只是提了一嘴,后面没有再针对这件事多说什么,所以影响范围并不广,网友们只是吐槽了一阵。”
只提了一嘴……影响范围并不广……
纪延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迅速划过,线一样串起了所有零乱而细碎的环节——
对王孝田宛妍,她曾经只提了一嘴。
对粒粒父母,她曾经只提了一嘴。
对黑粉,她也曾经只提了一嘴。
可事实上,她今晚开播时,却大刀阔斧地、一心一意地、满心愤恨地,直击那跟踪粒粒的黑粉。
如同他们今晚推断出的,许小雅在对粒粒父母“提了一嘴”后,背地里却将不知名文件放进了粒粒家,引得粒粒父母来找他们,引得他们重新调查这件事……
“把那个跟踪过粒粒的黑粉揪出来,速度!”纪延扒拉了下小孩的一头卷毛。
卷毛儿:“???”
这怎么揪?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此时此刻,初南所有的思路全和纪延挤到了同一频道上。他想到了什么,她也同样想到了什么。于是在看到小孩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时,初南冷静地盯着笔记本电脑,一字一句清晰道:“按许小雅的说法,跟踪粒粒的黑粉是为了拍她的丑照供人娱乐,如果这话是真的,我们可以先在网上找出和粒粒相关的内涵图,然后再顺着那些图片,去找第一手资料的发源地。”
纪延补充:“排除直播厅里的截图,把所有在日常生活中偷拍到的内涵过粒粒、意图抹黑粒粒的图片,全部找出来。”
“没问题!”
此时指向清晰,目标明确,卷毛儿开干了。
那厢许小雅还在继续她的直播,这厢卷毛儿已飞快在网上搜出了所有关于粒粒的丑照。
没多久——
“有了,纪延哥哥!”
那是粒粒在日常生活中被偷拍到的各种画面:半夜下班疲惫地走在街上时,妆都花了,眼线化了,疲惫又狼狈的样子;在街头受到了惊吓时,一不小心跌倒在地的样子;和助理一起回家时,大声说笑嘴巴张得大大的样子……
其实很多画面不过是日常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瞬间,只不过偷拍者特意精选了角度,使得照片里的粒粒看上去丑得出奇。
初南点出了其中一张:“这什么意思?这也叫‘丑照’?”
那照片和其他“粒式丑照”不一样,在照片里,粒粒正俯下身、借着路边一辆宝马车的后视镜补妆。平平常常的举动,拍照角度亦不刁钻,怎么就成“丑照”了?
可卷毛儿却说:“可这就是粒粒被骂得最惨的一张图。”
初南:“怎么回事?”
小孩将屏幕上的某张图片放大——不再是什么“粒式丑照”了,而是某个看起来很像微信头像的图片:“我按着你们刚才的说法,把所有‘粒式丑照’全都排查了一遍,发现这个人所有关于粒粒的丑照全都是一手的,而且IP地址也在闽城,所以我怀疑,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个跟踪过粒粒的黑粉。”
那是一张微信头像图。非网图,而是日常生活里的背影自拍,头像下附着该网友的名字:夏日盈盈。
纪延:“这个‘夏日盈盈’,和刚刚那张补妆的照片有关系?”
“对,”卷毛儿说,“我将这张头像和‘夏日盈盈’作为搜索关键词,在全网查找这个人所有的发言,包括她的微博、抖音、小红书、豆瓣以及在各种聊天群里发言时被人截下的图片,然后,发现了这个——”
说到这,少年又挑出了另一张图。
其实也不算是图,那是一个从某微信群里截取下来的聊天小视频。
在那则小视频里,微信群里的网友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攻击着粒粒,只因“夏日盈盈”在群里上传的一张照片:傍晚无人的街道上,粒粒俯身于一辆红色宝马车前,借着宝马的倒车镜,匆忙补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