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延终于点头:“嗯。”
其实这就是他刚刚观察得到的结论。
“不过看纪队的样子,似乎还有疑问?”
到底不是初相识,初南看他这模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心里还有其他考量:“不介意的话请领导说说?属下愿意为领导分忧。”
纪延:“……”
初南:“领导?”
“谁是你领导?”纪延没好气。
初南轻轻笑了下,也不急着再开口了。
反正案子堵在死路上,该头疼的人又不是她。
果然没多久还是纪延先开了口:“郝美人在陈翠竹的失踪现场找到了几枚风湿片,风湿片上只有郭大丁的指纹,所以从目前的物证看来,郭大丁很可能出现在陈翠竹的失踪现场。”
所有老人都仿佛有所准备般地穿了长外套出门,可如果他们是各自主动失踪的,且在离开时彼此之间并没受到什么胁迫或帮助,那在陈翠竹的失踪现场,为什么又会留下只有郭大丁指纹的风湿膏?
仿佛那跛脚老太婆就是郭大丁带走的似的——说不通。
“来吧,现场模拟下,假如我是陈翠竹。”
纪延微微眯起眼,没什么表情地睨着她。
初南:“怎么?不想破案了?”
从前两个人也是这样,面对着难题时,总是她来一句“来吧,现场模拟下”,然后他们就一个代入甲,一个代入乙,一番深入索探抽丝剥茧后,多多少少总能得出点东西。
可如今,时过境也迁……
初南饶有兴味地笑了:“纪队还以为我来这做什么呢?你想快点破案,我想快点找回我外婆,可在某些关键点上,纪队难不成还指望着你们队里那些可爱的小朋友能跟我似的,配合着纪队做现场模拟呢?”
她将遥控笔往讲台上一扔,不再废话了,率先进入了状态:“假如我是陈翠竹,13号早上,因为知道今天要下雨、要降温,所以我一大早就穿上了外套。而身为一名害了十几二十年风湿病的老跛子,如果想‘主动失踪’,我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纪延的肢体有些僵硬,是那种心中有抵触、却被人硬拽着往前面走的僵硬。
他伸手抹了把脸,把所有杂念全抹到了脑后,也不拖泥带水了,迅速跟上初南的思路:“拐杖,以防要走远路;风湿膏,接下去几天都需要用到——不对,你的拐杖还放在家里!”
想到昨晚在陈翠竹家看到的拐杖,纪延突然又想到:“所以事实上,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不需要走远路,所以才将拐杖留在家?”
初南点点头,觉得这个逻辑完全说得通:“可现在的事实是,警方已经将整个郭家村都翻遍了,也没查出‘我’的半个影子,所以……”
纪延:“所以,‘你’虽然不需要走远路,可你也切切实实不在郭家村了,你已经离开郭家村,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
初南:“虽然我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地方不需要我走着去。也就是说,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有人会来接你!”
“会有人来接我!”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对,就是这样,所以跛子婶才会在出门前将拐杖留在家里!
纪延:“那个接应者在郭家村的碎沙滩边等你,因为从碎沙滩出去就是一片广袤的荒地,而且带着个跛子离开也不方便,所以他/她需要一辆车,而至于被落下的那袋风湿膏片……”
初南:“鉴于我本人并不能使用那个牌子的风湿片,所以,我带着它做什么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带着这东西,并不是为了自己。”
她这么一说,纪延倒是想起了陈翠竹她儿子之前的话:郭大丁曾一再推荐陈翠竹使用那些三无产品,说自己用着效果特别好。
纪延:“郭大丁曾经将这款风湿片推荐给‘你’,既然是推荐,那他当时很可能还顺手拿了几片让你试用。可事实上你一用就过敏,所以孩子们就不再让你继续使用了,也所以,那些风湿片全被搁置在家里,直到这一次……”
初南:“直到这一次,因为要一起‘失踪’到某个地方,所以我就告诉丁伯说:‘老丁啊,风湿片你不用带了,我家还有你上回拿来的那几片呢。放着也是浪费,正好,带过去给你用。’”
纪延:“而因为风湿片最早就是丁伯送你的,所以当时他从自己的药堆里将那几片取出来时,风湿片上就已经沾过了自己的指纹。”
对,就是这样!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风湿片上只有丁伯的指纹,因为他确实触碰过!
而陈翠竹将风湿片带出门时,并不直接触碰那东西,而是拎了丁伯之前装风湿片的红色塑料袋。可惜那塑料袋在匆忙赶路之中弄丢了,它被泡在雨水里,被泡走了所有携带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