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那就很难办了。茫茫人海, 连死者最亲密的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不起妻子曾经在无意间得罪过什么人,他们要上哪去摸排?
“先从钟妍下手吧,”纪延想了想,“毕竟昨晚关于钟妍,我们手上又多出了个新人物。”
东临碣石。
或者说,余申。
在发现钟妍的秘密微信前,从表面上看,钟妍和余申并没有任何接触的机会,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主演和制片人, 甚至这位余制片因为位高事忙,人一直在京城, 直到《深海迷情》杀青了,他才象征性地到闽城来参加杀青宴。
而在那场杀青宴上, 两人甚至都没有单独相处过。
纪初二人在发现快递单的问题后,很快就回到了警局。途中纪延打了个电话,让手下去调出了余申的个人行程表,一抵办公室,那行程表便交到了二人手中。
“有个问题。”纪延将行程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初南:“什么?”
“这位位高事忙的余制片,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闽城。”
“哦?原因?”
“不详。”
初南轻轻挑了挑眉:“这就有趣了。”
位高事忙的余制片比想象中的配合,几乎是警方的协助调查令刚发出,他就跟着小张他们来警局了。
“等会初南和我进去会会他,其他人就在外头盯着。还有,让余申在询问室里多等几分钟。”纪延大步穿过走廊,初南慢了半步跟在他身后,就在两人快走到问询室门前时,手机铃突然响起。
是初南的,她看了眼屏幕,按下接通:“钟总?”
纪延步子一顿:钟宝珠?
初南点点头。
电话那端的妇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初南颇耐心地听着,听完后,安抚性地一笑:“放心吧钟总,警方现在已经有新发现了,相信不日就能把杀害钟钟的凶手揪出来。”
纪延黑了脸。
这女人,做生意做到公安局来了?
可忙着和大客户交流的小南姐并没有发现纪队的黑脸,只自顾自地安抚着金主妈妈:“行,钟总您放心,这事儿保证给您查得水落石出——对了,有个事还需要再向钟总确认下:钟钟家沙发后面的那副画是什么时候买的?您确定是她自己带回家的吗?”
“当然确定,那天我一回家就看到她在那挂那幅画。怎么了初小姐,难道传言是真的?我女儿的死真和那副画有关?”
初南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下倒是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了:“太具体的我现在也没法说,不过钟总请放心,杀害钟钟的真凶我们已经有线索了。对了钟总,方便的话,先把订金付一下?”
叮——手机响,支付宝到帐。
初南满意地把电话挂了。
某道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到她的脑门上:“你倒是什么钱都敢赚。”
正是黑了脸的纪队长。
什么钱都敢赚的初小姐微微一笑:“哪呢?用自己的努力赚来的血汗钱,合情、合理、合法,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纪延:“……”
“再说了,我其实也不是没有推托过的。钟女士来找我的那会儿,作为合格的闽城市民,我可是一遍遍跟她说过了:我们闽城警方办事靠谱,而且对此事高度重视,一定能帮她查个水落石出。可有什么法子呢?钟女士还是不放心。有钱人嘛,总觉得没有花钱的不是,既然花钱能帮她买个安心,那咱何乐而不为呢?不过是收个款的事。”
纪延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这女人,还觉得自己乐善好施人美心善是吧!
“行了,别气了,大不了等案子结了,女朋友请全队上下吃好料?钟女士可大方了,一下就转了七十万过来……”
“闭嘴。”
啧。
初南收了手机,看着纪队长那张气得快冒烟的黑脸:“好了好了,余制片还等着我们呢,正事要紧,嗯?”
闽城市局的询问室跟全国所有的询问室都差不多,推门进去,入眼的就是前方隔着片透明玻璃的听审处。他们想审的人就坐在透明玻璃的另一边,纪延走到玻璃前,看着端坐在对面的男人。
余申,钟妍微信里的“东临碣石”。
儒雅的男人衣冠笔挺,独坐于询问室内。就像纪延之前吩咐的那样,余申已经被单独留在询问室里好几分钟了,虽然被小张请过来时很配合,可这几分钟里,他频频看表,看起来应该是晚点还有事。
不过开门声一起,男人便收起了看表的动作,颇有风度地朝着纪延一颔首。不骄不躁,温文有礼,只是在看到纪延身后的女人时,含笑的唇角微微凝了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