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耳麦,轻声细语……
初南又问:“放音乐吗?”
吴芊:“放,就那种舒缓的让人放松的音乐。”
初南明白了。
戴着耳机,耳机中有轻音乐,而按直播厅里的说法,凶手进来的那一刻,乐小小的注意力全在打赏名额上,所以没注意到窗口的动静,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凶手撬窗而入的那一刻,乐小小可能压根儿就没听到动静。
初南:“纪队啊。”
纪队撩起眼皮,看着这个命令自己命令得一点也不客气的女人。
初南冲着他一笑:“纪队尽可能走到离死者直播时最近的地方,将注意力放到手机内容上。”
为避免破坏痕迹,乐小小之前倒下的地方纪延尽可能地避开,穿着鞋套走到后边一点的位置。
初南又道:“死者直播时是坐着的,你蹲下,参照她的身高条件,视线尽可能和她一致。”
纪延照做。
初南:“将注意力放到手机屏幕上,注意,是屏幕左下方,可以看到打赏详情的地方。”
于是,他将注意力放到了手机屏幕上。
一切就绪,初南开始从窗边沿着墙壁慢慢走,走完了镶有窗户的那面墙,又沿着衔接着的另一面墙,悄悄走到了纪延背后的墙边上,而后,从后面慢慢走近他,再走近……
突地,一把瑞士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比到了纪队长喉前。
吴芊:“!”
屏南所同事:“!”
唯有纪延仍一派淡定,在身后的女人俯下身时,听到了几不可闻的调笑声:“不就是拒了纪队几次么?大老爷们,约人还约出脾气来了?”
这下谈的不是公事了。从口吻到内容,都不是。
纪延垂眸,淡淡看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初小姐想多了。”
“哦?那就是不生气咯?”
“呵。”
她当然知道他在气什么,哪是因为约了她几次被拒就生气了?这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可真是越来越深厚了。
“行了,少废话,办正事。”纪延小声呵斥。
行。
初南笑吟吟地收了刀,同时左手不着痕迹地在他刚毅的下巴上暧昧地摸了一把:“纪队今天出门没剃胡子啊,扎手了。”
纪队冷淡的眼风扫过去,初南收到了,笑吟吟地放开他。
再直起身时,已经又恢复回了寻常的小南姐语气:“录好了没有?录好了就让人比对一下我刚刚的行走轨迹和‘雨衣人’出现在直播镜头里的轨迹是不是差不多。既然死者当时戴了耳麦,直播间里又有轻音乐,那么她对耳麦之外的声音应该不敏感。而鉴于纪队刚刚的反应——队长,我刚沿墙朝你这边走来时,您老人家完全没发现吗?”
她这一问,在场众人都反应过来了纪队刚才的表现:直到刀子架到脖子上了,戴着耳麦盯着留言的纪延才发现脖子上有异样。
“视觉死角。”纪延道。
对,正是视觉死角。
“凶手撬窗进来后、绕一大圈未必就代表会增加暴露的风险。相反,如果他选择的路线够巧妙,比方说贴着墙角走,按视角死角的原理,比起从窗口沿着最短路径直接朝被害人走来,贴着墙走反而能最大程度地避开被害人的视线,从而降低暴露的风险。”
“所以现在明白为什么凶手不从左前方进入镜头了吗?如果凶手直接从左前方往死者这边走,死者很可能通过眼角余光发现他,然后在他动手前,就开始尖叫、求助、甚至与之搏斗,毕竟守在死者面前的是直播厅的广大粉丝群,背后就是在厨房做饭的老公,所以,凶手绝不能给她任何求救的机会。”
纪延顿了下,片刻后又继续道:“他有意识地绕墙走,就是为了避免在动手前就被死者发现。从这点看来,凶手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了解这个房间的构造,知道怎么走才能踏在视觉死角上。这样的人,要么是同户型的住户,要么,就是在这里做了长时间观察的人!”
“也所以,”初南蹲下身,看着自己刚刚走过的墙沿,“能让痕检过来检查下墙角吗?”
房间里铺着厚地毯,她看着毛绒地毯上不甚明显的痕迹:
“一般说来,主人进自己的房间是不可能绕着墙角走的,所以会在墙角留下行走痕迹的,十有八九就只有今晚的凶手了。”
“头,有发现了!”
“墙角真的有痕迹,快,小许,快给我拿个证物袋!”
一众人等各司其职,有的在房间里做痕迹检测,有的在房间外录口供,还有几名同事被分配到小区各处,或回放直播过程研究凶杀过程,或逮着小区居民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