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送到初南跟前,屏幕上大咧咧闪着个名字:姓纪的。
初南漫不经心地拢了拢垂散到额前的卷发,然后,更加漫不经心地按下了接听:“队长好啊。”
非常有礼,十足客气,以及……淡淡的疏离。
自那晚牵了手后,纪延有整整八天都没消息,此时初小姐这么客气疏远地来了句“队长好”,纪延要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那他这刑侦队长当得只能说是全靠爹了。
纪队话音里似乎掺入了点笑意:“怎么不回信息?”
“嗯?什么信息啊?刚在忙呢。”
可忙了,这八天里,时时刻刻和一通电话都没有的纪队一样忙。
纪延低笑,看来还挺明白她这语气代表着什么:“生气了?”
“哪能呢?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点?纪队现在说话我真是听不懂了。”
“那不气的话,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忙。”初南不徐不缓,漫不经心。
纪延也不执著,十分好脾气地:“那行,你先忙,改天约。”
初南:“???”
什么意思?被拒绝一下就放弃?这是想追人的样子?
初南二话不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手机上再浮起“姓纪的”之时,初小姐再一次没事人般地接起电话:“今天啊?真抱歉,今天有约了呢。”
说完,再次没事人般地挂电话。
纪延第三次来电时,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了,直接开门见山:“圆圆昨天说最近天气不错,想找个地方野炊,我查了下,你家附近有个公园。帐蓬什么的我都让郝美人准备好了,食材福婶说家里都有,女朋友赏个脸,一起过个周末怎么样?”
哟,这是正主约不到,改用“农村包围城市”了。
初南温和地,充满遗憾地,轻声细语地抱歉道:“真是对不住啊纪队长,不巧,今晚有约了。”
真有约。
如果说前面两次她是故意吊着人,那今晚就真是有正经事了。
钟妍约了张二兮,张二兮约了她,三个女人打算好好聊一聊委托案的事,地点就选在钟妍家。
对,正是钟妍的盗窃案。
钟妍其实就是本地人,虽说拍戏时和剧组人员统一住进山间的酒店,可自从受到惊吓后,钟妈便顶着导演的爆脾气,强行将她带回了家。
市中心的碧翠园庭,光听名字就知道和碧海明珠一脉相连,正是同一个房地产商开发的小区。
不过比起屏南区的“碧海明珠”,位于闽城市中心的“碧翠园庭”很明显在安保工作上更加下工夫:人工湖、人工竹林、由保安团队垒成的人工防御系统,生生在喧嚣繁忙的市中心里架起一座静谧的堡垒。这堡垒不仅环境好,位置佳,最紧要的还是宣传上曾放出的一句豪言:一只不该有的苍蝇都飞不进。
果然,尽管小区所住非富既贵,可这么些年来什么盗窃抢劫的,却是听也没听说过。
钟妍家就在碧翠园庭的顶楼。
小区主打的是一梯一户的户型,整个三十八楼只有钟妍家一户。二兮熟门熟路地领着初南走出电梯时,就见走廊尽头的户门早已大开着,女主人就站在门口。
初南远远地看着她:如果说美是所有女明星的通行证,那么在大银屏上霸道地红够了九年的钟妍,只能说,并无初南想象中的美。
她很瘦,非常非常瘦,一身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只施着薄粉的脸上有种奇妙的倔强感,愈走近,那种倔强与孤勇相混杂的奇妙感觉就愈发强烈。
资料上说她时年三十一,单看眼睛的话,那双含情凤眼里确实是有些故事的。可除去这一点,女子身量修长,天鹅颈优雅,薄背仍是少女时期的状态,不看眼睛的话,整个人轻盈得猜不出年纪。
似媚非媚,孤勇而不乏风情,就连那低哑的嗓音也恰到好处地掐在了热忱与平静之间:“可算把初小姐盼来了,一直听兮兮谈起初小姐,如雷贯耳。”
“钟小姐过奖了,”初南淡笑,“之前没听兮兮说钟小姐练过舞,不过第一次见到本尊,我在想,钟小姐以前可跳过芭蕾?”
钟妍微愕。
初南扩大了笑意:“钟小姐远远看着,真像是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白天鹅在夕阳中一跃而起,穿越人潮,落在城市的另一边。
城市另一边,厨房里炒菜和抽油烟机的声音开始交织着,拉开了夜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