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有福带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婢女出了府。
离开几丈地的范围,那婢女颈肩瞬间松弛下来,吐出一口气,露出白嫩的脸蛋。
“爷,您要去哪呀。”
有福这一路上心惊胆战,所幸是混了出来。
还好他主子生了张清秀的脸,不施粉黛确能恍惚看作豆蔻少女。
华灯初上,璀璨一片。
汝南王衣着便服,在酒馆二楼靠窗的位置,正与对面的友人举杯。
“到时娶了美娇妻,可就不知何时才能这样出来喝酒了。”
那人手拿一柄折扇,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
梁越“啧”了声,神情有些不悦:
“走个过场罢了。”
“你那未婚妻的名声,汴京上下可无人不知,纨绔得很着呢,有你受的。”
宇文源幸灾乐祸,时不时透过窗户观察过往的行人。
“可惜了,还没尝过女人味,就先跟男人成亲。”
“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
梁越独自灌下去一杯酒。
“哎,木头就是木头,你在军营里,自然难看到美人的好……欸!快往下瞧,那不就有一个。”
狐狸眼突地目光点亮,双手趴在窗框上,半个身子探出,就差直接跳下去。
“天下竟有这般出尘脱俗的容貌!”
见对方涎水仿佛都要滴落,梁越不咸不淡地向楼下投去视线,眼神定格在灯光斑斓映照出来粉雕玉琢的人身上。
那姑娘衣着朴素,却因这一张好容颜,显得身段都熠熠生辉,手上提起兔子花灯,明艳的笑容咧开。
梁越脑中一根弦顷刻断掉。
第57章 霸道王爷独宠妃2
温淮提着兔子花灯,伸出指尖碰了碰,已经失了兴趣。
他站在一个小摊旁,等着老板勾糖画。
啪嗒——
几滴油状物砸下来,正好落在他脚边的地上。
温小侯爷当即朝后头躲了躲,眼神上移,打量起头顶那个摇摇欲坠的大鱼灯笼。
“少爷!小心!!”
刚买完冰糖葫芦的有福,隔了拥挤的人群惊慌大喊。
温淮还没反应,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力量驱使着挪动位置,原来的地方,本悬挂在头顶的大灯笼砸下来,四分五裂。
蜡油迸溅得到处都是,燃起火焰。
男人后背替他挡住灼热,稳稳地托着他的手臂。
温淮惊魂未定,又听人群骚动——
“走水了!走水了!”
由这一只灯笼引发了连串的意外火势,场面顿时混乱不堪,温淮觉着自己的手腕被牢牢攥住,往人流的反方向去。
等到脚步减少,灯火渐暗,距那一片乱糟糟远了,温淮顿足,用力甩开对方的胳膊,却无意间瞥见那人系着的腰牌。
“……你、你是谁?”
他气喘吁吁地问出口。
“抱歉,在下失礼了。”
梁越忙退后半步,冲他拱了拱手,目不斜视。
温淮饶有兴味地高高举起手中的兔子花灯,就靠这点微弱的光,仰着头,睁圆眼睛打量他。
倒是个俊朗的公子哥。
汝南王见人迟迟未作声,便抬起眼皮。
撞入眸中的,就是一对美目笑吟吟映着自己的景象。
那一刻,他头皮瞬间发麻,酥软的感觉爬上脊背。
这种感觉是他在沙场上杀痛快时才偶尔产生过的。
梁越匆匆与之错开眼神,轻咳一声:
“小姐下次出门,还是多带些随从要好,外面总归危险。”
“我穿着丫鬟的衣裳,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姐?”
旁边是一汪小池塘,凉风携着冷意,吹拂过温淮额前几缕碎发。
他的声音往常就是轻佻而虚飘的,现在刻意压低用气声,更是雌雄莫辨,传到耳朵里,旁人也只觉得是少女娇嗔。
梁越如今已然是七荤八素,自是察觉不到什么,喉结微滚:
“姑娘出尘脱俗,很难看不出来。”
“既然姑娘无恙,那在下就告辞了。”
听着温淮的轻笑,他全部耳根都痒得不行,脖颈在隐隐发烫,这样的感知让他觉得陌生又奇怪,恨不得立马逃掉。
“欸!”
温小侯爷故意喊住他,蹙着眉,嘴巴撅起来,一下一下晃动手里的花灯:
“你怎么这么坏,把我一个人拐过来,就要走吗?”
梁越闻声,登时停下脚步,上半身僵硬地转回来,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温淮凑上前,捏起他的袖口于指间捻着:
“况且你知道了我是偷跑出来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去跟我爹娘告状?我才不叫你走。”
“在下不认识令尊令堂。”
“我不管!”
温淮耍起无赖,死拽着不让人跑。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梁越脸都憋红了,才从齿缝里挤出这一句,狠下心将袖子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