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并不了解我,我从不做缩头乌龟,若是我想害他,绝不会如此偷偷摸摸。”
“再者……”
“我要真的动手,就不会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
温淮使了很大的力气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在肉里,都感觉不到丝毫的疼,他已经麻木了。
“这亲与不亲,在你们眼里,便只靠一句血缘吗?倘若我不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又怎么会嫁进汝南王府?”
“既然你们执意要护着他,我也无话可说,此生母子情分已尽。”
他俯身作揖,长长鞠了一躬:
“孩儿祝父亲母亲岁岁平安、长命百岁,就此别过吧。”
梁越见他扭头就走,顿时紧张兮兮地跟上去,一路来到二人的营帐中。
小侯爷一言不发地坐在罗汉床上。
梁越打了个手势,所有的下人便静悄悄退出去,他自己则缓步靠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的脸色。
没成想却挨了一记白眼:
“我没哭!”
“好好好,没哭,脸蛋漂亮着呢。”
汝南王殿下连连顺着他的话说,给他倒出一碗热腾腾的咸奶茶,坐在人身旁。
温淮垂眸,同时也嗅到雾气钻进鼻腔的丝丝甜味。
他用帕子揩了把脸,突然说起:
“我明明没同意,他怎么还是出事了?”
“谁?”
梁越把头从背后搁在他肩上。
“越郎替我教训他,我高兴还来不及,你怎么反倒舍得不邀功?”
温淮微微偏头,与他的唇角剐蹭着,又伸手摸上他的耳廓。
梁越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亲,捏住温淮搭在腿间的玉指在手里把玩着:
“杜绍派人去查了,是因为饲马的小吏人手不够,有个没经验的割错了草,导致马儿致幻疯癫,已经把人给罚了。”
温淮动了动肩膀,挣脱开他的束缚,扭过身体来与之面对面:
“你觉着我会相信?”
“不过你既然动手,怎么没把他弄死?”
“你的人的确没什么本事,杀我没有成功,杀他也没能成功。”
屋里安静了一阵。
“淮淮……”
梁越苦笑道。
“那看来就是我们都命很大了?不对,你不敢弄死他,你怕他没了之后,大长公主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你脱不了干系,而现如今却可以全部推到我身上来。”
“我说的对吗,我的好越郎?”
温淮虽是笑着,目光却是冷到了极点。
“淮淮实属冤枉了为夫。”
“哦?”
“我只不过希望博美人一笑,未曾想其他的。”
“是么?就因为我一句话?”
“夫人的话于我而言,跟圣旨无异。”
听他这样一本正经,温淮不怒反笑,却是全然不为所动:
“你一直跟杜绍处于敌对阵营,现在他拉拢了大长公主府,你也要对付。”
他压根不需要梁越回答,只一眨不眨地留意着男人的神情。
“你和谁是一方的呢?保皇派?永王?”
他说一个可能,自己便摇摇头否定,最后脱口而出:
“是被废的大皇子赵愚吧。”
提到这个人名,梁越惊讶之余,眼中流露出一股惊羡的意味,啧啧称奇——
“我可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他在温淮脑门响亮地亲一口。
“嘶……”
温淮用力踹开他。
“干什么?”
“我是不爱读书,又不是没读过书,也不是个傻子,好不好!”
梁越甘心被他拳打脚踢着,却笑得正欢:
“宝贝,我怎么得了你这么一个好宝贝。”
温淮见状,拿他沉重的身体没有办法,只得捧起不再烫嘴的奶茶喝了两口。
“淮淮,只有咱们两个,才是最该站在一起的,除此之外,我谁都不信。”
“那人仅仅是冒险递给了我一封书信,你看到了,不过,我还尚未决定要不要与之合作。”
说到这个,温淮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
“不错,就是那日你兴了杀温昭的心。”
梁越无奈地抵住额头。
“行了行了,你爱是不是吧,我不在乎,但我要提醒一句,这个赵愚,不是省油的灯。”
温淮被他圈住,以防隔墙有耳,说得很小声。
“怎么?”
两个人挨得很近,气息都缠绕起来,颇为勾情。
“我见过他。”
“知道。”
“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的手下?他们一直在监视我吧。”
“保护。”
梁越纠正道。
“行,”
温淮也懒得跟他饶舌拌嘴,只继续说下去:
“那人的城府与心思,都太深了,又常年身居那样的处境下,心智定会不大健全,况且我看他的字迹还歪歪斜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