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又一下,照着那张恶心人的脸,照着那散发热气的头,不知砸了多久,她猛然被一声尖叫惊醒。
是贝青青,贝青青喊知青院所有人都来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敢动弹,洁白的雪地上被一大片血染得腥红,流淌的热气的红。
莫风铃杀了流口水!
后面发生的,杨月已经知道了,她们那天被叫到村长家接受公安问话时,流口水家里人在那哭天抢地。
杨月三人去了县城,一无所知,问了两句话就可以走了。
她们没有看见莫风铃,她那天直接就被带走了,一直没见过。
贝青青在知青院,精神也很不好,一直在说胡话,日日夜夜哭,有时清醒一会,就问莫风铃有没有回来,怎么还不回来。说对不起她,不该跑回去叫人,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
后来正月底,一天晚上,突然有人敲门,知青院风声鹤唳,陈平拿起棍子大胆问是谁,许久传来一个小小的呜咽声,“是我”
是莫风铃回来了,整个人瘦一大圈,蓬头垢面,双眼麻木无神,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是了,她当初脚上被老鼠夹夹伤,根本没有上药治疗就被带走了。
莫风铃身体飘忽忽的,她们问她什么,都只摇头不说,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要不是现在不让封建迷信,他们还以为……是鬼。
以前自信浪漫文艺范十足的女青年,如今一身狼狈,埋在被褥里,嚎啕大哭,那哭声痛苦又无助,绝望到了尽头,到最后所有女知青都开始哭。
贝青青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紧紧抱着莫风铃,又去烧热水,想要为她擦拭,莫风铃却条件反射抱着自己缩在墙角,哭打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好一会反应过来,她自己去厨房洗。
第二天,莫风铃再次被带走了,衣物被褥都收拾了干净,她要被送到农场学习改造,不知道哪个农场。
杨月捡厨房的馒头,为她包上大半,又把自己没吃完的半瓶酱也包里边。陈园把自己过年买的不舍得吃的糖,也都塞进她包袱里,其他人有什么也多少给莫风铃。
一直送到村口,杨月分明看见,莫风铃脖颈上有许多青紫痕迹,密密麻麻,有轻有重。不知道有多少新添的。
她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瞬时明白了,莫风铃是怎么回来的。可是,明明,明明……
纵使心里有万般想法,杨月一句也不敢说,只是从此以后更加警惕,夜里睡觉都不敢睡太沉。
知青院气氛低迷,整个村好像也令人害怕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事情闹得太大,大队长和会计都被撤下换了人,从此以后,知青们走到哪,都感觉好像背后有双眼睛一样,让人心里发毛。
他们和村里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什么苦活累活都扔给知青去做,最后拿到的公分还是最少的。
有男知青实在忍不下去,去找大队长理论,被指着鼻子说,“知青下乡就是为了让你们学习建设生产,你是对国家政策有意见?你是不是破坏革命的反动分子?”
后来实在过不下去,他们写信举报,谁知到镇上寄出去的信又回到了公社,不知哪里来的人,趁他们去上工,七手八脚将知青院砸个稀巴烂,让他们吃饭睡觉都成了问题。
每次送信员来,杨月去问,都没有自己的信件,终于她叫上陈园陈平去邮局问,说她的信已经被带领走了。
杨月气的慌,却到底不敢怎样。
借了邮局的笔,买了纸,她当即写下了下乡后的第一封信。
然而回去后等了许久,仍是没有回信。这绝对不可能,家里一直盼着她回信,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
等她按捺不住,跑到邮局去询问,结果竟然是,没有信件。
没有人给她写信,这怎么可能?
杨月胡思乱想一路回去,难道真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等她走到村口,看见正转悠的大队长,猛然想到一个心惊的可能,
如果,她的信,根本没有寄出去呢!!
第48章 烦 人
大概是都看见棉三厂建好了,不少人纷纷过来打听招工的事。
尤其作为厂人事这一块,虽然杨媛只是印染厂职工,但在大家眼里,好像纺织大院所有管人事都有“招工大权”一样,走到哪都要被问一句,连她这个自认喜欢说话的人,都被问烦了。
“我希望李主任能跟车间强调一下,”终于在杨媛的多次抱怨中,老罗在管理层开会时,提出了这个问题。
“三厂也好,咱们厂也好,如果有招工计划和名额,肯定是会统一公布的,发现最近大家在这个问题上过于关注,车间里的气氛也有些浮躁,希望李主任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