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已经很久没有愿意这么平心静气地和她说话了。
“家生奴还这么惨?”丫鬟撇撇嘴,又瞧了眼微微的细胳膊细腿,道:“你要不然跟我混算了,我迟早是能熬出头的,日后就能罩着你,起码... ...”
丫鬟想了一下,做出了一个保证:“不会让你被饿着。”
微微眼前一亮,她希望的也只是不再挨饿而已。
那张沾满黑灰的脸上,一双眼闪着光,让丫鬟有些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从前我的跟班,跟着我不挨饿,也不会挨欺负。”
“可惜我如今还没在萧府混开,等混开了,你也不会再受欺负。”
微微虽然觉得,萧府大概不如外面,不是轻易就能让眼前这个小姑娘“混开的”,但是得了保证还是颇为开心。
“那我该怎么找你?”微微扯了扯那丫鬟的袖子,在上面留了个小黑印。
丫鬟也没在意:“我叫花姑,如今在厨房后面柴房负责捡柴火。”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活儿实在是太丢人了,又补了一句:“离厨房不远,过几日我肯定就能当上帮厨,就不会少了你的吃食了。”
她说的有底气,微微自然她说什么信什么。
虽然花姑没能很快就脱离柴房,但她与几个大她不少的丫鬟打了一架,伤的比那些丫鬟重不少,脸上身上都挂了彩,却是把声名打出去了。
因为她打架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谁也不敢和疯子拼打。
花姑的饭食不再被克扣,没能实现去帮厨的梦想,就直接把自己的饭食分了一些给微微,算是实现自己的诺言。
她两这么处着小半年,花姑也还是没能离开柴房,还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她打伤了一个抢了微微饮食的丫鬟,这人是主母身边嬷嬷的外甥女,顿时引来了仇恨,嬷嬷让人把她毒打了一顿,还要劝主母拿了花姑的卖身契,把她卖到别家去。
听闻消息,微微慌了,鼓足了勇气,把母亲的那些看着稍值些钱的首饰,都带在了身上,翻墙钻洞,赶到了前院。
前院院中,花姑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微微看着她背上那一片血污,惊得叫了出来,被人抓住,押到了院中。
“你是哪个院的丫鬟,到处乱窜,不知规矩。”主母看她一眼,便给她带去了巨大的压力。
但是萧慕婉强行遏制着心中的恐惧,向主母跪拜道:“我不是丫鬟,我是家主的女儿。”
“萧家庶女?未满六岁吧,我未曾掌眼过你。”要入学堂,都要过主母的掌眼,但她却从未见过微微。
“不是的,嫡母,我已满七岁。”
她前些日子刚与花姑一起,用一餐肉包子庆祝了自己的生日。
主母皱起了眉,满六岁由主母掌眼决定是否入学堂,是萧家长久以来的规矩,难道还有奴婢妾室敢不遵守?
“你母亲是谁?”
“回嫡母,我母亲已经去世了三年了。”
萧慕婉听她声音沉下来,自己也是越说越怕,但还是努力将话说的完整。
“把后院的名册给我。”主母向旁边的主事吩咐道。
她翻着名册,找出了微微母亲的信息,自然也找出了微微的名氏,只不过那名字已经用朱砂笔划去了。
意思就是已经死了,旁边标注的日期还是两年前。
“我让你们管着后院名册,你们连谁死谁活着,都能记错?”
主母的话中没有夹杂怒气,替她拿来名册的主事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后院中女儿众多,微微又丧了母无人管,常年只有丫鬟看着,或许就因别的丫鬟死了,而被误报了死亡。
他也就划了她的名字,谁知今天会被主母发现。
“既然写字的事办不好,就打发去劈柴吧。”
主母一句话定了他的命运,又打发人堵了他的嘴不听求饶,然后重新问微微:“我不是苛待庶女的人,既然已经过了六岁,可以去上学堂,搬到前院住着,跟着最新一批学习就行了。”
“但人家已上了两个月,你能不能跟上得看你自己的。学堂成绩是有排序的,排在后面的会被刷下来,继续住到后院。”
“主母,我不是来求读书的。”微微没太听懂主母说的都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来的目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
“求主母不要将花姑卖掉,我这有母亲留下的首饰,如果主母一定要卖,请卖给我。”
“花姑?这个挨打的吗?”主母望着躺在地上的花姑道:“她触犯了打斗的条例。”
“嫡母,后院中常有打斗,不打斗,被欺压了就只能一直被欺压下去。”
主母对于这一点倒也不是不知道,但身边嬷嬷泪流满面地求她严惩,她也就惩罚了:“她无故把嬷嬷外甥女打残,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