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熙公主珍惜与他相处的时间,她甚至想禀了太后,解了萧慕婉的禁足,让梁知非干脆去陪着萧慕婉。
一个心不在她身边的人,她让他陪着,也只是尴尬罢了。
这是她早早就想明白了的事。
只不过熙公主不这么看,她落水一趟伤着了肺,如今温养着,却还是不能说太长的句子。
可落水一趟能让她的父皇母后,相处的时间变长,这是她非常希望看到的。
为了留住梁知非,她每日里都在偷偷摸摸地在话中夹私货,向梁知非讲述皇后的辛苦。
然而比较能够触及到梁知非的,还是皇后努力维持后宫稳定——也就是努力让宫妃们,在见不到梁知非的日子里,也不记恨萧慕婉。
他们这边且不谈,萧弄音被轿子抬着,晃的昏昏欲睡,几乎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轿子落地了。
抬轿的宫人替她掀开了轿帘:“贵妃娘娘,到了。”
萧弄音“嗯”了一声,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又打了个哈欠,这才站起走了出来。
快要入夏了,正是太阳光最好的时节,出了皇宫也就没有那没有尽头的宫墙了,阳光投下,四四方方的天也陡然开阔了起来,连心情都舒畅了。
“难怪从前总有宫妃心理变态,宫里布置得都那么压抑,也没个什么有意思的娱乐活动,能不憋得变态吗?”
萧弄音小声与227吐槽着,227回道:“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女子往宫中奔?”
“唉,这就是人性啊。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但人这一生可不是只这三样,为了梦想啊亲朋啊责任啊什么的,上面说的三样,都是可以不要的。”
“搞不懂。”227诚实地说道。
“你要是搞得懂,现在也不会连论述考试也过不了了。”萧弄音一边与它先扯着,一边迈步往清月庵中去。
这里的比丘尼还真的颇为有个性,竟然在山下立了一碑,说是平民与皇族共入这石门,之后近千台阶,轿子走马都不许上,只能用脚丈量。
佛光普渡下,众生平等,这处尼姑庵做的倒是不错。
就是爬石阶,真是爬死个人了,萧弄音也没有故意犯这个忌讳,爬得几乎要手脚并用了,真的用爬的了。
她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许多贵妇贵女都认定那个静深法师说得一定是真的了。
反正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如何解释都可以,爬了这么长的台阶,即便为了自己的辛苦,也得信了。
终于爬完,萧弄音若不是顾忌着自己的形象,都想直接坐在地上了。
撑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才迈着已经发软的步伐,往清月庵内殿去。
一个瘦弱的比丘尼,正拿着扫帚打扫卫生,见萧弄音从正门进来,有些惊讶地迎了上来:“施主,你……来我庵中是有何事?”
“嗯……问问皇上他会不会爱上我啊。”萧弄音胡乱掰扯了个问题,比丘尼明白了她的身份,连忙双手合十。
“那贵妃娘娘怎么从正门进来了?”
萧弄音的头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近年总有女子想要投入我清月庵,庵主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才定下了规矩,想要入庵中,必行千级阶。”
“这么艰难又漫长的爬石阶过程,已经足够让那些头脑发热想要出家的姑娘,想明白回头了。”
“贵妃娘娘不是想出家,从后山那条小道上来便可以了,何必爬这千级阶?”
哦,原来是这样。
萧弄音现在只觉得心累,是她惯性思维的错,也是,她们这些问事的,是贡献香火钱的施主,哪有刻意为难施主的啊。
生活真是太艰难了。
“贵妃娘娘预备向谁问,庵主今日在庵中哦。”
她一脸生无可恋,比丘尼对她心生同情,只当她是表面风光内里无宠伤心,又白爬了千级阶疲累,连忙便向萧弄音推荐了庵主静深法师。
萧弄音想想也是,既然问,自然找个道行最高的问。
如果是庵主的话,必然也知道是不是有人入了庵中,她也好打听萧惠艺的下落。
希望萧惠艺就在这吧,要不然她石阶真是白爬了。
比丘尼领着萧弄音进了一间房间。
观音像前,正端跪着一个消瘦的身影,看着约莫四十岁,身形被笼在宽大的灰色佛衣中,静静听了比丘尼向自己的讲述。
比丘尼说完话,便告辞继续打扫去了,留下静深法师背对着萧弄音。
“贵妃娘娘欲问与帝王情缘?”静深法师的声音有些中性,中气十足少了女子的温柔,还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嗯……啊,是。”萧弄音一霎那想起了这是刚才自己的胡扯,连忙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