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女孩先前吓呆了,此刻才怯怯地跟着自己父亲过来:“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萧弄音也不好怪罪她:“日后路中若是有走马,多小心些。”
她父亲又是一叠声的道谢,甚至想将引发先前事故的公鸡送给萧弄音。
萧弄音连忙拒绝了。
等父女二人离去,她才起身去看自己马的状况。
这匹黑马正躺在地上喘粗气,似乎是刚刚马头撞门撞得有些懵了,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喘。
看着萧弄音也想躺下了——她此刻大腿内侧被磨得生疼,手臂上更是血淋淋一片,让她完全不想动弹了。
“这是……怎么回事?”
店铺中走出一个人,看着这场景十分不可思议。
“抱歉,出了个小事故,你这门我会赔偿的。”反正她如今我不缺钱,没必要让人家商铺遭这无妄之灾。
“那倒没关系,一扇破木门罢了。”青年看着她此刻狼狈的样子,试探性地问道:“姑娘要不要进店清理下伤口?”
怕她担忧,他又补了一句:“我店门敞开着,姑娘不必担心我用心。”
“那就多谢你了。”萧弄音没有推辞,如果真的不处理,一手血地就奔萧家去,人家怕是还要以为是宫中出了变故。
青年笑了笑,让她安坐下,便去商铺后屋拿着绷带和药膏了。
萧弄音闲着无事,看着店中环境。
这家店做的似乎是皮草生意,墙壁上挂着好几张完整的羊皮,还有一张灰狐皮,让萧弄音颇为怀念。
自从离了边境,京都便少见有人穿这种皮草,京都的人冬日里还是偏好穿着棉衣。
大约也是因为从草原贩卖皮草到京城,价格翻了几番的缘故。
贵妇贵女若是敢穿这种昂贵的东西,便是把把柄送到太后手里,害了他们的丈夫儿子。
这种情况下,想必这家店营收的应该也不是皮草。
忽然,她听见先前邀她进店的青年说着草原话向她走来。
这倒是没有出乎萧弄音的意料,毕竟这家店售卖的是草原的货,但她惊讶于另外一件事。
与青年对话的人声音让她十分熟悉。
那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哑,说到太高太低的音都没有声音了。
这个人走进他们的店前铺,换回了大梁话:“姑娘的手伤势不严重吧?”
萧弄音呆住了,眼前这个头发有些卷的草原男人,正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几乎当成父亲的沙日族族长,牧仁。
她呆滞着没有回答,牧仁皱了下眉,问青年:“朝鲁,她方才撞到头了吗?”
“没有啊,是马头撞着了。”朝鲁见状也有些不解。
“哦哦,我没事,手也没有伤得很重。”萧弄音听他们对话才反应过来,连忙答了牧仁先前的问话。
“摔下马可不是小事,若是伤到了骨头没有及时处理,日后麻烦就大了。”
牧仁之所以出来,也就是听朝鲁说要拿点药膏帮落马的少女处理外伤。
若伤到了别处,却只处理了伤口,那真是害了小姑娘了。
“真的没有大碍。”萧弄音确定地说道,还是没忍住问道:“您,是草原人对吧。”
朝鲁看着与大梁人没什么区别,大约是有些大梁血统。
但牧仁却是纯种草原人,微卷的黑色及肩发,深灰色的瞳孔,即便穿上了梁国人的衣服,也有些不伦不类。
“是啊,带着侄子来梁国做生意。我也会些医术,救人救马都行,你不要对我隐瞒伤痛就行。”
牧仁拍了拍朝鲁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毫无隐瞒。
草原人到梁国做生意的少见,但不是没有,虽然有些麻烦,但是真的把生意做到京都,麻烦反而就少了。
只不过萧弄音认识他,对他熟悉得知根知底,牧仁根本就没有什么侄子。
牧仁是被沙日族上一任族长找到的弃婴,在草原,缺少食物时,遗弃年幼体弱的婴儿,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沙日族是游牧涉猎的族群,倒是不介意多养一个孩子,牧仁这才得以活下来。
所以牧仁和这个人,不可能是叔侄的关系。
话说回来,牧仁好歹在萧弄音离开时也是一族之长,没有到年龄没有死去,就离开草原来到梁国,还是梁国的京都。
萧弄音想不出其中原委,只觉得心砰砰跳,这种异常的事很有可能就与布哈斯赫有关。
毕竟她当初把布哈斯赫托付给了牧仁,布哈斯赫又已经成了新可汗。
“行了姑娘,药和绷带都给你弄好了,这两日别沾着水就好了。”
牧仁替她处理好了伤口,暗示要送客了。
然而萧弄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在盯着他看,看的他越发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