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副情态,又触动了傲其的神经,几乎就想要对她动拳脚了。
“王子稍安勿躁。”一直合眼不插话的静深法师终于开口了。
“老尼姑闭口不言这么多天,如今倒是能说话了?”傲其却是不听劝,言辞咄咄地说道:“你这侄女是个废物,你作姑姑的也没好到哪儿去,说什么从前还是上过战场的前锋,如今不也就是个在这破庙里苟延残喘的老货吗?”
静深法师没有对他的挑衅发表看法,只是背过身道:“既然如此,王子自便吧,对我姑侄二人要杀要剐,尽管来吧。”
她这话里话外只将傲其方才的威胁视为无物——这名草原王子入京这么久,没见事情彻底失败,是不会放弃这次合作的,毕竟已付出许多心血了。
他如今放出的这些话,也不过就是赌徒预见可能的输局才表露出的恼怒。
但在牌桌上的结局出现前,但凡有一丝赢得希望,他是不会掀牌桌放弃赌博的。
静深法师表露出这副态度,傲其再放狠话也没用了,只忿忿摔门离开。
跟在他身边的弟兄连忙凑上去问他:“王子,咱们真的要放弃和她们的合作啊?都向族长许诺了,这什么也没成的回去,怕是要挨罚啊。”
“放弃个屁!我就这么回去,不就等于我放弃继承人的位置嘛!”傲其本就恼怒,闻言一拳就挥击了过去。
“老尼姑可恨,但如今投资也拿不回来了,只能瞧着她们接下来能怎么办了。不过我不能单一棵树上吊死,上次那个美人联系我们弄来的东西,你搞到手了吗?”
“当然,王子你的面子大,我问了个咱部族里熟识的贵族,一听是王子你要,立刻就奉上了。”被他打了一拳,牙床都松动了的男人连忙应声讨好,吩咐将个匣子拿了出来。
匣子里是两枚饱满的深紫色果子,还用冰保鲜了,看着颇有些诱人品尝的意思。
傲其却是皱着眉让他把匣子合上:“哪个贵族,一次就能送我两枚,他手上到底有多少这玩意儿?”
“不清楚,只听说他专门辟了片地偷摸着搞这种果子。”
“这可是害人的玩意儿,他自己玩玩也就算了,还种植?祸害了咱部族自己人怎么整!”
“啊?”
“回去以后寻个名目,把他抓了,问出地方赶紧烧了。”
拿着匣子的人呐呐闭上嘴,只觉得拿这果子讨好自家王子的贵族真是倒了大霉。
“美人既然向咱们讨这个,便卖个人情给她。她虽不比咱们调教出来的人好用,可她身份高,总不至于突然没法联系她。”
傲其觉得有两个线人在宫中稍保险了些,心情也略好了。
他要做的也就是挑起梁国与草原的战火,有先皇后许诺的那些,是他的功劳,即便没有,只要开战,也算达成了他向父亲的许诺。
实际上如果不是布哈斯赫拦着主战派,他们早就可以开始战争了。
也不必费这周折,来梁国哄梁国向草原宣战。
“梁国京城世家根本没见识过战争,有那个美人说话,许是还能让他们觉着战争是个争权的机会。届时真的开战,我草原血性男儿是不可能输了这些软骨头的。”
他自言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脸上也是显露出了笑容。跟在他身后的弟兄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这喜怒不定的性格确实让人提心吊胆。
而在他离开房间后,心中惶恐的先皇后已经按耐不住,向静深禅师请求帮助了。
“姑姑,你可得帮帮我,这是我唯一回到自己位置的机会!”
静深法师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然跪坐在地,合掌向观音祝祷。
“姑姑!”先皇后急得泪都出来了,扑在静深法师膝上:“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向都是最疼我的啊。”
她满头白发,却作出一副痴儿幼态,静深法师感觉到自己膝上的重量,叹了口气,睁开眼:“翀儿,你执念太深了。”
“樊家那贱人抢了我的恩宠,如今还执掌天下,我如何心甘!我皇儿聪明伶俐又孝顺,处处比梁知非那白痴好,如今却与我生死两隔,我如何不恨!”
静深法师凝视她有些混沌的眼道:“樊凝华与先帝从小一起长大,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当时京中皆知。我劝过你莫选先帝,可你完全听不进去。”
“他明明向我说他与樊家贱人只是兄妹之情,对我才是真心!那贱人进宫之前,他对我也是很好的!一切都只是那贱人蛊惑!”
先皇后撒泼般地不愿听静深法师的话,只用音量试图压过静深法师的声音。
“先帝此人性情薄凉,宫中诸妃都没有封号,只樊凝华有一瑾字,如玉似宝,他真心向谁,你还不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