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深法师面露犹豫,忽然问她:“你既然聪慧能涉政,就向我说说,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到底对不对?”
“啊?”萧弄音一梗,不意静深法师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她本来还美滋滋, 准备装傻听听有没有先皇后的故事呢。
哪知道竟然开始解答谚语了。
但是静深法师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肯定不是简单的提问。
萧弄音略一琢磨,此刻静深法师不知道她已经明晓先皇后身份了,所以踟蹰着问她的问题,很可能就与先皇后相关。
这句话的对错不同情景下自然有不同的解答,她
攘外必先安内,那么谁是内,谁是外呢?
先皇后想要对付的这两种人,必然是仇家,只是这让静深法师纠结的内外之分,到底是什么意思?
“需要提示吗?”227在她脑中说道,然后也没等她回复,说道:“先皇后是武家人,你面前这位静深法师也是。”
武家?
萧弄音懵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再看向静深法师,连忙道:“这自然是要看事情轻重,不单只能看内外了。”
敲,武家是梁国开国掌军权那一系,只不过后来男丁稀薄,成了军中一个象征。
平日里武家这个世族也是低调得不行,让人搞不清如今底蕴到底如何。
但是在军中,他们这个已经类似吉祥物的存在,还是拥有很大能量的。
先皇之所以被选取先皇后作正室,而不是如今的太后为正室,就是因为梁国崇文抑武太过,想要借武家皇后,证明皇室对武将的态度。
最后先皇后没有成为圣母皇太后,据说也是因为她自请修行。
虽然就目前来看,她绝对不可能是在这真修行的。
静深法师此刻提内外,和武家扯上关系,又得从和先皇后有仇的人里头找,那内就是太后政权,外就是草原大敌了啊!
可偏偏,萧弄音还不能戳穿了讲,得努力装作不知,掰扯道理。
“你觉着这话不对?”静深法师舒了一口气,但又皱起了眉,表露出十足的矛盾。
“对啊,论事不论人,哪种危害大,就不该选哪种。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才是硬道理啊。你说是不是?”
萧弄音眨巴眨巴自己无辜的大眼睛。
静深法师没有立刻接话,凝视她片刻,重新合掌闭眼向观音像叨叨。
萧弄音急着听她回复呢,可人家不回答,她也不能摇着人家肩膀让人家说。
室内是令人窒息的安静,许久才听静深法师道:“贵妃娘娘说得有理,是我被障住了。”
来不及让萧弄音内心生出喜意,静深法师就接着说道:“不过娘娘如果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也猜出些东西了吧。”
萧弄音一愣,讪笑道:“哪儿能啊,这不是你这么一问,我就这么一说嘛?”
静深法师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她道:“上一次在我庵中,翀儿便与贵妃娘娘见了一面,翀儿说,贵妃娘娘见到她颇为惊讶。”
“我那是惊讶白发妇人竟然有那么年轻一张脸。”
“是吗?”静深法师语气飘忽:“那娘娘怎么没有直接问她缘故?以娘娘万事好奇,还要刨根问底的性格,不问只能代表你已经知道了。”
萧弄音听她这么说已经知道不妙,但依然想要挣扎:“我担心她白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当面戳人痛处。”
“不会,若你真的毫不知情,翀儿婢女拿扣子去寻你时,不会被堵回来。”静深法师站起身,与萧弄音平视着:“贵妃娘娘,都是聪明人何不敞亮了说话?”
“太后早就知道翀儿未死,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本就没有想瞒过她,她肯放翀儿生路,原还该谢谢她的。”
“但翀儿执迷不悟,想要扳倒太后,我也拦不住。她与萧家讨价还价许久,萧家才送来了这么一个庶女到我庵中作筹码,结果也被你寻到了。”
“你倒也真的是够狠,为了帮太后,宁可谋划昭仪同入冷宫,让萧家失了依仗,不敢再与我们赌一赌,把庶女又接回去了。”
“只是你没想到,自己出宫一趟,竟被翀儿的婢女挟持了吧。”
“事情前因后果我都已理清楚,你何必再和我装糊涂?”
静深法师一席话说完,萧弄音哑口无言。
不是,她到底做了什么,她自己都被说糊涂了。
她上次来清月庵,是为了替樊明川那个傻帽,看看为他寻短见的萧惠艺情况,根本不是想帮帮太后啊。
而且她知道先皇后身份,是因为她侍奉太后时,见过多次先皇后,还被弄瞎了只眼,简直刻骨铭心忘不掉。太后知不知道先皇后还在清月庵中活得好好的,她是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