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钉子,迟寄沮丧地走开,拿杯子接了水,坐在餐厅一口一口的喝,以此来缓解嘴里的苦味。
明明是他无理要求,这模样倒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游判狠下的心眼看就有瓦解的风险,心里暗骂一句“蛊王”,眼不见为净,跑到阳台上抽烟醒神。
隔了许久,迟寄竟然跟过来了。
烟雾散在口腔,声音里都是一股哑味儿:“什么事?”
夜色里,迟寄的眼睛很明亮。他认真地看游判吐出的烟圈:“这是什么味道的?”
游判倚着栏杆懒散地笑了:“没抽过啊?”
“恩。”
笑意更深了,却分不清是真心的笑还是嘲讽的笑:“喝水没用,想用烟的味道覆盖苦味?”
果然被他猜中心思,迟寄又“恩”了一声。
“可惜——”烟雾随着他讲话的动作徐徐上升,冷色眸子变得模糊,却是加重了长相里匪气的那面,“烟也是苦的。”
迟寄却执着地想要亲自尝试:“我抽过了才知道。”
游判低笑着说:“可我不想给你抽。”
说完,挑衅般的,将一口烟雾吐在他的脸上。
迟寄却做了个惊人的举动。
只见他张嘴一吃,把喷过来的烟雾吃进了嘴里。
游判一愣,却又觉得合理。迟寄总是会做出种种奇怪的行为,有些另类,却不讨厌,特别中透着一股刻板的可爱,让他看起来那么的独一无二,也是他身上独特吸引力的来源。
喉结一滚,游判看到他把烟雾咽了下去,便问:“好吃吗?”
迟寄却是被呛住了,咳了两声,藏泪的眼角不解地瞥了游判一眼。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抽这么难吃的东西。
游判大笑,夹烟的那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缭缭烟雾熏在他的鼻端,让他的泪积得更多。不算温柔地替他揩掉泪花,看着自己在他眼角留下一指红痕。
“你要是永远这么可爱多好。”
迟寄眼睛一亮,这是游判查到往事后第一次夸他,他抓住了对方的示好,想要趁势缓和关系。
握住游判的手,讨好地用脸颊蹭了蹭。
游判任由他献媚,但目色是理智而冰冷的,等迟寄蹭完了,他才彻底碾碎对方的希望:“我不可能原谅你,就算你讨好卖乖一万次,我也不会爱你。”
手指一掸,烟灰就如他强硬的心念,毫不心软地落在迟寄的手上,烫伤他。
第32章 跳一曲痴舞
迟寄在那之后好像彻底断绝迷惑游判的念头,他不再耍花招,不再讨好靠近,变得沉默寡言。虽然感冒治好了,精神头却是一日比一日委顿。
游判将这一切的表现视为难逃罪罚的恐惧,他意识到游判成为不了第三个痴狂者,明白自己终将为罪行付出代价,被恐惧折磨掉了生活的意志。
而案情的确出现转机,在游判的坚持下,找到了当年办理古静渊案的民警。钱刀,五十岁出头,一年前因伤提前退休,搬到了南边的一座小县城生活,因此找他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
游判和他联系的时候,一听到迟寄的名字,那边的声音立马变得严肃,直言他手头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并且情况复杂不便在电话里说,他会立刻定机票来银港,两人约在明早见面。
挂了电话,游判五味杂陈。
钱刀这般反应,证明他手里的那些独家信息非常重要,古静渊案定然不会是自杀那么简单。当年因为案件单一,线索不足等种种因素无法定迟寄的罪,但现在出现了第二起案件,如果能很好地结合两起案件的共同之处,起诉他并不是难事,迟寄将得到真正的制裁。
苦求的正义终于来到,可游判心中却没有任何畅快可言,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迟寄的面孔——多情的、快乐的、笨拙的、可爱的,各种各样的迟寄,笑闹全都生动。
铁网深深,以后再见不到,心中那如针刺的疼痛因何而起......
游判点燃烟,吞吐着心中的郁结,烟雾至此没了尽头。
浑浑噩噩过了整日,回家的时候,那个人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对即将到来的枷锁一无所知。
见到游判,他慌忙擦了手指,缩在沙发角落,瘦得骨节凸出。
游判很不满意他的这副样子,自己已为他破了例,克制本能没有殴打他,好吃好喝,天底下哪个罪犯有他这种待遇?
然而他总是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像游判才是那个欺人的恶霸。
思及此,愤怒不请自来:“在家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
迟寄看着他不说话。
拒绝交流的态度点燃了游判的怒火,他冲过去一把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低吼:“做这副样子给谁看?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