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辉点了点头，许子青见状也没有再问下去，几人点好菜后将单子递给张言川，许子青站起身跟着张言川去了洗碗间。
张言川手里拿着菜单，急急忙忙地开口解释道：“那个……你先在这待一会儿，我去送个单子。”
许子青点了点头，他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屋子，小小的一间屋子里，地上满是烟头，明显是有人把这里当成吸烟区了。地上还有一个大盆，里面堆放着一些没有洗的筷子，还有碗。
张言川蹦蹦跶跶地走了过去，他眼含笑意，走进屋子里：“老板说我可以在这里洗碗，来来来，咱聊聊天。”
张言川坐在小板凳上，用手直接从盆中捞出一个碗，他将碗放在清水的盆子里，简单地清洗了两下，便将碗放在水槽里。
许子青站在门口，看着张言川，他那纤细的手指上满是伤口，原本白嫩的手也磨出了茧子。许子青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缺钱吗？”
张言川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病了，需要钱。当老师一个月的工资根本就不够药钱，就出来打点工，我这是日结的工资，但是每次放假我都在这兼职。”
“什么病？”
张言川低下头，继续清洗盆子里的碗筷：“咱们聊点其他的吧，聊这个都晦气。”
许子青走上前，抓住了张言川的胳膊：“告诉我，你得了什么病。”
张言川看着许子青，他嘴角扬起，扯出一抹苦笑：“脑袋里长了个瘤子，没事。我攒点钱做手术，成功了也有后遗症，不成功也就死了。人啊，有求生的欲望就行，要是连活都不想活，那可就真完了。”
许子青松开张言川，他转过身，眼泪在那一瞬间掉了下来，他用手擦掉脸上的眼泪，可不知不觉眼中的泪又流了下来，他唿了口气，不敢转过头：“你要多少钱？我借给你。”
“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许子青沉默了，张言川也没有说话，屋内只有外面传来的吵闹声，还有碗与碗之间的碰撞声。
许子青擦干了眼泪，他转过头，看着张言川，转过身的那一刻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他心疼，曾经留着一头长发的男孩，幻想未来生活的男孩，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张言川的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疤痕，手指的伤口被他用创可贴包上，可碰到水那创可贴还会掉，还未愈合的伤口，被有洗洁精的脏水浸泡，肯定会疼。
“你……没想过回家吗？”
张言川无奈一笑：“想过，也回去了，我父母离婚了。我妈结婚了，我爸也结婚了，谁都不要我，我只有我自己了。”
许子青捂着脸，他蹲下身含煳不清地开口：“跟我回家……弟弟，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张言川站起身，他用清水洗了洗手，随后用纸巾擦干，他走上前，抱住许子青：“别哭啊，其实我的生活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他们不要我，我自己要我自己。”
许子青抓住张言川的手，他抬起头看着张言川的头发，心就像是被刀割般地痛。他的那头长发，如今剃了，许子青抓着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哭，其实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啊，这辈子没过上好日子，下辈子再来呗。下辈子咱们再做朋友，好不好？别哭，再说了说不定我攒够了钱，手术成功了呢？”
“弟弟，你这日子过得……你太难了。”
张言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轻松安慰道：“我觉得我过得挺好的，我现在有你这样的朋友，还有工作，还有生命。知足了，至少幸福过，吃得饱穿得暖就行了。”
“我尽量帮你，我看看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不用，我现在我能自己赚钱，我还有住的地方，这就行了，我会自己找医生，自己做手术，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不用你。”
许子青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什么时候做手术？”
“十月份吧……什么时候攒够钱什么时候做手术，我做手术之前会给你们几个打电话的。”
“好好的，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知道我们几个电话号是吧？”
张言川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行，你要是有事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行，回去吃饭去吧，你的菜快上了。”
许子青擦掉眼泪，依依不舍地厉害，走到门口他吓了一跳。只见沈柏辉靠着墙，叼着一根烟，这么近的距离，二人的对话他肯定全部听到了。
许子青拉着沈柏辉，去了洗手间：“哥……张言川病了。”
“我知道。”
许子青抿了抿唇：“脑子里长了个瘤子。”
“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