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什么?”
他别过头,“同桌病发,高烧不退。”
“……”
闻喃看得出简程枭想笑,所以才别过脸。他有一瞬间很想抡起拳头揍面前这人一拳。
“你是不是神经病?”
简程枭假模假样地说:“你不是一直担心会被骂吗,有理由就不会了。”
这话说的没错,但他担心的角度不一样,自己逃课没事,但还有个简程枭就相当于带着个累赘,被发现了肯定是自己被骂的最惨,虽然从本质意义上来说是简程枭提出带他逃课的。
两人在一处地方停下,坐了一会。来的这么辛苦,走了这么久,他们连火车的身影都没看到。
近距离看那座桥,比远远望着要高大很多,至少闻喃从上面走过时,离边缘还有半米的距离,不用直面底下奔腾的河水。
桥很长,走了五六分钟,闻喃有轻微的恐高,看到地面离的高的时候他会觉得心里堵得慌,异样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上来时简程枭伸出手让他牵着,闻喃只犹豫了一秒就握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这条河,抵达对面。
这里没有想象中那么荒凉,至少能看到路,一条平坦的小径,在杂草中踩出来的,还是泥土,幸好这几天没有下雨,路面结实干燥。
夕阳渐渐要湮灭在地平线,此刻安静无人的野外就显得有几分恐怖。
绕到山坡背阴处,光线彻底暗下来,树影幢幢,简程枭走路时没有声音,低着头时偶尔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闻喃依旧走在后头,两只手紧紧牵着。不知不觉中,时间在流逝。
他中途回了何祁润的信息,按照简程枭那个很傻蛋的理由回复。
日头已经西斜,从下午变成了傍晚,风大了些,凉意加重。
简程枭走得不紧不慢,袖口处传来沉稳力道,闻喃跟着他,渐渐的,两人并排走在一起。
绕过小坡,夕阳重见踪影,前方开阔,柔亮刺目的橘红笼罩着少年身躯,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整个人沉浸在流转的余晖里。
闻喃觉得自己大概很久都不会忘记这个画面。
“可以了。”
简程枭突然说道。
闻喃没看清前方有什么,他下意识地说道:“什么?”
简程枭示意他抬头,看向前方:“日照金山。”
抬头看,在坡的对面,隔着很远的路程,有好几座山。落日斜斜的从西边坠下,已将半张脸没入了远处山峦的绿色屏障,归巢的飞鸟掠过稀疏的云絮,落木松风阵阵的枝头,惊起绿叶摇动。
一阵阵余晖的光斑,在地上砸碎,散成一片金屑夕。照辉映下的山脉,反射出金灿的光芒。
巍巍梅里,日照金山,霞光尽染,云朵漫卷,去殉落日。
难得应景。
“大老远来这看日落。”两人找了处地方坐下,闻喃嘴上嫌弃着,手却很诚实地拿出手机拍照。
看不到火车,那就来看黄昏。
他的侧脸融入余晖,镀上一层光,像是融入在了这片山峦中。
太阳极力凝聚着光芒,把那鹅黄烧成鲜红,如烈火,如鲜血。
简程枭看着他,一瞬的怔愣了下,他低下头,缓缓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举起手机朝着旁边那人拍下。
快门键一按,“咔擦”一声响起。声音不大,但能听得见。
闻喃瞥过头看他,“你干嘛?”
简程枭动了动嘴唇,还没张口说话就被闻喃下一句卡住了。
那人闷闷吐字:“你不是没带手机吗?”
简程枭眨了眨眼:“刚摸口袋发现的。”
蹩脚的理由。
“呵。”闻喃看着他那副冰山脸,说起谎来挺有一套的。
两人就这么看着远处的天,风吹起鬓角的额发,简程枭突然开口:“你知道电车难题吗?”
“什么?”闻喃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地回答后又赶紧打圆场:“电车失控,拉杆选择救5人还是救1人的实验悖论?”
“嗯。”简程枭收起手机。
“它探讨了牺牲小部分的人来拯救电车上更多人性命的可容许性。从任何角度上来说,选择哪个都要背负上罪恶感。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谁呢?”
从一个功利主义者的观点来看,明显的选择应该是拉拉杆,拯救五个人只杀死一个人。但是功利主义的批判者认为,一旦拉了拉杆,你就成为一个不道德行为的同谋,需要为另一条轨道上单独的一个人的死负部分责任。
“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闻喃没犹豫,因为二选一无论是哪个选项拉或不拉都要背负道德主义的制裁,在这种都要违背道德主义的前提下,更好的方案就是满足功利主义。
“那你呢?”见简程枭迟迟没回答,闻喃也跟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