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简程枭了。
那时候听方茵说,他们搬去了国外,说是有人要接受治疗。
“嗯,我妈病情很严重,他们联系了美/国的一位医生,打算接我妈去那里治疗。”简程枭瞥了眼他,说道。
“我妈的病情一直很不稳定,这种病没法治,她本身也抗拒着住院,所以一直都没进展。那之后的几年我就一直在美/国呆着,现在好不容易才回国。”
闻喃听出重点:“为什么要回国?”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好好的国外不呆,跑回国干什么,难不成跟那些科学家一样,都有着一颗报效祖国的心。
但闻喃又想到,简程枭的母亲有精神病,这么多年的治疗都无动于衷,甚至病发了还有砸东西打人,简程枭肯定不想待在她身边,这难道就是他想回国的原因?
“想远离她,远离这个家……”
果不其然,闻喃在心中说道。
但简程枭那句话还没讲完,他盯着闻喃,缓声说道,“还为了一个人。”
“什么人?”闻喃下意识的去问。
然后,他就看见简程枭正盯着他,眼睫眨了眨,薄唇抿紧,鼻梁挺直,眼神有些暗。
他慢慢地反应过来。
“你回国该不会是因为……”最后那个“我”字他犹豫了两秒。拖长了口音还是没念出来。
下一秒,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攥住,简程枭牵过他的手,把人往自己身上带。
他被简程枭抱着,那人的头抵在自己的肩上发丝摩挲着耳朵,带着痒意。
闻喃想动,简程枭却把他抱的越紧。
“你干……”
他俯身过去,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鼻息喷洒在他耳畔:“因为你。”
闻喃不动了,准确来说,他是听傻的。
虽然已经有了这个猜测,但从简程枭嘴里说出,还是很震撼。
“我回国是因为想找你,回到榕城转到六中是因为你,转到六班也只是想和你更近一些。”
“一切都是因为你,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你在我这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
闻喃声音停滞,他保持着那想动又不敢动的姿势,又低下头,只能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闻喃,我很喜欢你。”
终于,他听见了这句话。
结束拥抱,简程枭重新看着他,等待回复。
“……”
死寂的沉默。
他们坐在礁石上,已经要七点了,夜完全黑了,只有空中的繁星还在闪烁。一阵凉风吹过,浪花拍打着旁边的礁石,夜色很近,他们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
他盯着简程枭看了很久很久,他是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简程枭脸色毫无波澜,依旧淡淡的,他就像静静听课的学生,不多说一句话,要不是因为万分真切,闻喃都要怀疑刚才都是自己的幻听。
无言地又僵持半晌。
闻喃控制着颤抖的手,他的心比手抖的还要激烈,说话都是接近结巴的状态。
“为什么要喜欢我?”
简程枭说:“没有为什么,你很好。”
他静了静,缓了几十秒才找回声音:“我是男的。”
“我也是。”
闻喃:“……”
“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简程枭停顿了下,说:“我对你不是欣赏的喜欢,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不关于同性还是异性间的喜欢。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和性别无关。”
闻喃没说话,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不想回答。
他们又沉默着,无声无息的。简程枭看着他,问:“还是说,你不接受同/性恋?”
“不是,我没有不接受。”闻喃低着头,过了会儿才出声,他看着礁石块,飞快地说,“我只是不知道我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他要是歧视同/性恋,那江垣早能被他给打死。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猝不及防的,就跟晴空万里的春季里突然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一样。
闻喃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声音很低,微微发着抖:“我有什么值得你好喜欢的……”
简程枭对他说:“你哪里都很好,哪里都值得喜欢。”
“你太夸张了,没有你说的那样。”闻喃慢慢直起身,觉得累极了,今天这一天都极度无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他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但是很难喘上来的声音。
简程枭看了他一眼,把手伸过去,去握他的手,“你帮我教训完那些人,拍着自己的胸膛说要带我去吃饭的那次,我就开始动心了。”
相处的那段时间太过短暂,在闻喃的脑海里,这段记忆渐渐的被埋没起来,又被连根拔起。
只是简单的一次出手,一碗面,一句话,一个笑容,就俘获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