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也遇如实回道:“此案已立,可以验尸。”
窦芳皱眉问他:“报案人是吴之筱?”
杨也遇点头:“正是。”
窦芳怒问道:“她人呢?”
“在殓房里,没打算出来。”杨也遇看了看院门,低声道:“窦寺卿,我刚和吴少卿打了一个赌,我若能在三天内进……”
窦芳打断他的话,道:“你到我签押房去,我有话问你!”
“是。”杨也遇不情不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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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有些许验尸情节,若有不严谨之处,还请各位小可爱见谅。若有不适,还请各位小可爱多多包涵,谢谢。之后若有验尸情节我会提前告知。
第119章 119 .这次没人护着她了
吴之筱这恣意放纵的性子并非凭空而来的。
未经教导训诲的小孩子大多天性顽劣,天真莽撞,吴之筱本就比旁人看的书多一些,莽撞起来也比旁的小孩要猛烈狡猾些。幸得吴国公府家风严明,没让她翻了天去,即使翻了天,也有吴国公府在后头撑着,左右没出什么事。
后来她长大了些,到国子监上学,也是天天惹祸不断,亏得有上官慕清这样容貌好看的先生时不时拉住她一些,劝她几句,让她不至于摔到河里去,胡乱闯祸歪了道。
她就像是山涧里斜逸出来的花枝,依傍着根下的青山,靠着山涧清泉滋润,未见过狂风暴雨,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长大。
再长大些……便是现在了。
在外人眼里,当初那个任性妄为的盛都吴家三娘子一点儿都没变,只是虚长了年岁罢了,行走坐卧仍旧是那般的无规无矩。
此前有吴国公府在后头庇护着她,现如今吴国公府式微,她又已是朝廷官员,稍有行差踏错便是倾覆灭门,她再这般不知收敛,只怕是要走到末路的。
奈何吴家三娘子偏不听,在临州任通判时就闯了祸,得罪了左相,现在到了盛都仍不肯消停。
因大理寺门前那一声击鼓鸣冤,盛都里人人便都晓得吴家三娘子自己做了报案人,向大理寺上报京郊铜矿山十八位矿工遭难而亡的案子。
这件事盛都上上下下都略有耳闻,只是不敢妄加揣测,更不敢议论多言。
那京郊铜矿山是皇上命工部和兵部开采的,所有监管的官员都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开采出来的铜铁矿也全数运往国库。现如今发生了矿难,若真的要追责自然得降罪一批监管的官员,而皇上也会遭非议——毕竟这是为皇上开采的铜矿山,劳民伤财不说还搭进去十八个矿工的性命。
官员由皇上定罪,而皇上,自然由民心定其是非。
因此这样的事宜小不宜大,越少人知道越好,悄悄压了下去,安抚好亲眷不吵不闹即可。不就是因矿难死了十八个矿工嘛,这世上每天饿死渴死累死的人多了去了,区区十八条人命,不足道矣。
这个案子本该静悄悄压下去的,不料却被吴之筱给翻腾了出来。
这个案子若是被遭难矿工的亲眷翻腾出来,那是在情理之中的,可你吴之筱掺和进去干什么?且你还是拿着皇上俸禄的官,现在你去撬皇上的龙椅脚,未免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许是念在吴之筱年纪尚轻,盛都的人们听罢这件事,多少生出些怜惜之情,无不为之捏一把汗,叹她年少气盛不知避其锋芒,非要往这块硬石头上撞。
这一次没人护着她了,她的任性得自己担着了,哎,好好的一个小娘子,竟如此不惜命,糊涂糊涂!
叹息归叹息,到底不关他们的事,姑且听一听当做新鲜见闻便各自散了,心里暗忖着,这一次吴之筱只怕是要受罪了。
整个盛都内外城,天子脚下,谁家没个在朝为官的亲戚邻居?他们对吴之筱以及此事的这番看法和见解大都是打探朝中消息后拼凑出来的,自觉八九不离十了。
而后他们又听到了一个消息,工部和兵部欲要上书皇上,参吴之筱故意借命案打压诬陷同僚,恳请皇上撤去吴之筱大理寺少卿一职,铜矿山矿难一案,应交由窦寺卿主审。
这份奏疏呈送到中书省时,吴之筱还在大理寺后山山脚的殓房里验尸,两耳不闻窗外事。大理寺卿窦芳屡次进殓房命她离开,她却头也不抬,充耳不闻,竟还把窦寺卿当做衙差使唤,命窦寺卿给她递干净的巾帕。
这个案子只刚刚掀开了一角,工部、兵部和大理寺卿的反应就这么大,定要在此案开堂审理之前摁死在泥里,永不得翻起。
工部和兵部一起参奏吴之筱,吴之筱此次必定是要被撤职。
然令盛都人们意外的是,中书省的赵中舍却以奏疏文式不对,将这几份参吴之筱的奏本都给打了回来,命工部、兵部再重新拟一份奏疏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