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泠斜睨他一眼,拿着那盖紧了瓶盖的小药瓶磕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淡淡说道:“你的意思是,他若在屋里,吴之筱会选择他而不选择我?”
其他人忙摆手摇头:“没有没有,赵七郎君,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对对对,赵七郎君风度翩翩,惊才风逸,吴之筱肯定会选你的。”
“多少小娘子倾慕赵七郎君,吴之筱自然不例外……”
“吴之筱若不选你,那她绝对是神志不清,眼瞎了。”
张风闻见状,觉得时机差不多,便将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躬身作揖,说道:“请赵七郎君放心,此事只我们这屋里人知晓,绝不会对外人泄露半个字。且这件事主要过错在于我们,若那吴之筱张扬起此事来,我们自会出面同她说出实情。到时候吴之筱如何惩治我们这些人,那都是我们自作自受,断断不会牵连到赵七郎君,也绝对不会辱没赵七郎君的名声,更不会让吴之筱攀赖上赵七郎君。”
众人点头附议。
赵泠嗤鼻冷笑,这些人现在嘴上是引咎自责的样子,到时候他们到吴之筱面前又是怎样一套说辞,谁也说不准。指不定要借着蝶粉褪来混淆视听,告诉吴之筱她吃了蝶粉褪神志不清认错了人,她夜里是同上官慕清在一块的,不是与赵泠在一起的……
这样的话吴之筱自然是不信的,可若是传出去,对吴之筱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且赵泠不愿吴之筱与别人牵扯在一起。
此时,门外有嘈杂的脚步声和人声,房门内的人听得吴之筱阿姊对一个大夫说什么吴之筱吐了,脸色煞白煞白的,让大夫快去看看。
“吐了?!”房内一人惊呼道:“不会是怀孕了吧?”
其他人纷纷看向赵泠,有的人甚至想要开口道一句“赵七郎君强悍至极!”
张风闻白了一眼那咋咋呼呼的人,道:“不可能的,才一夜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算是怀孕,那也和赵七郎君无关。”
其他人再一次附议道:“是是是,绝对和赵七郎君无关!”
“就是就是,赵七郎君再怎么强悍,也不至于,赵七郎君,你千万别担心!”
“就算是又怎么样?赵七郎君不认不就好了!”
“闭嘴!”赵泠厉声喝止,黑沉着脸道:“我去看看。”
他刚要迈步走出去,身后的六人正要松一口气,一把霜寒般的长剑就横在那六人的粗脖子细脖子短脖子长脖子下面,每一个人的脖子都直面利刃,有被割喉的危险。
赵泠往桌上的六盏茶瞥了瞥,道:“把这些蝶粉褪全都喝了。”
“这这这……”
工部的六人为难地看着他,一个个扑通扑通跪下来求饶,只有那张风闻稳住了,躬身作揖,说道:“赵七郎君,这玩意儿不能乱吃的啊!我们吃下了倒是没什么,只是……只是药效发作,我们控制不住我们自己……遭殃的还是船上的小娘子们。”
“你们倒想得美。”赵泠长剑直指张风闻,不怒自威,淡淡道:“要么喝,要么见血,你们自己选。”
“喝喝喝。”张风闻对其他人道:“赵七郎君再怎么样也不会害死我们的。”
赵泠看着他们六人把桌上的六盏加了蝶粉褪的茶全都喝下,才走了出去,并用铁片从里头反锁住门窗,锁死了之后便快步走向三楼。
不等赵泠走到三楼,二楼那间蛇鼠一窝的屋子里就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群魔乱舞的声音,还有砸凳摇床推桌的杂乱声。
三楼,吴之筱屋内。
大夫说吴之筱只是晕了船,无什么大碍,喝些汤药止吐再睡一觉就好,并嘱咐说这几日少往窗外头看,少站到甲板上吹风,夜里最好不要受凉。
大夫说话时,床上的吴之筱越过阿姊,越过坠珠,越过大夫,看到了窗外站着的赵泠,隔着窗户与他对视了一眼,吐得煞白的小脸轻轻笑了笑。
一旁的阿姊嗔怪她道:“你还笑得出来,吐得脸都绿了,胃中酸汁都快返上来了。”俯身替她掖好被褥,道:“你昨晚是不是又踢被子了?”
“我没有!”昨晚赵泠在,怎么可能让她踢被子,吴之筱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的赵泠,再低下头,对阿姊道:“从盛都到临州时,我一路上也吐了不少次,没什么事,就是吐完过后会觉得饿,比较想吃东西而已。”又苦着一张脸,说道:“可这船上没什么好吃的,蔬果不新鲜,点心不好吃,没什么胃口。”
“船上的东西都是有限的,连干净的水都不充足。”阿姊说道:“等船停在下个渡口,我们再下去买好吃的。”
吴之筱猛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