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吃下蝶粉褪,早听闻这药猛烈,入体发散极快,他很想试一试到底能不能将其在体内化解掉,今日吴之筱倒是给了他这个好机会。若化解成功,算是解了一道烈药,若化解不了,还有她可做解药,都不亏,如此想着,他刚才便不假思索地喝下了那盏茶。
后来才发现,这药花些时间是能化解的,但吴之筱却不可解。若是她再扑上来,再若刚才那般缠着他颈脖,这蝶粉褪就要在自己体内兴风作浪了。蝶粉褪兴风作浪,遭殃的是吴之筱。
“来,喝点水。”吴之筱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盏,一转身就看到书案前的赵泠支着额角,拳头紧握,前额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快步上前将茶盏搁下,忙问道:“赵子寒,你怎么了?”手摸了摸他额头,皱眉:“好烫。”
还在暗暗化解那蝶粉褪的赵泠没力气说话,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她放心,眼睫缓缓垂下。吴之筱在他身侧对他动手动脚,并不利于他的化解之法。但赵泠却希望她待在自己身边,更希望她动手动脚得过分些,最好是能对他为非作歹。
可惜吴之筱这个小怂包,在男女之事上,终究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是不是被风吹着,冷到了?”吴之筱关切道。
赵泠低垂着脑袋,吴之筱看不清他脸色,索性就半蹲下来,小手紧紧扒在桌边支撑着点身子,抬着眼看向他那张难受得青筋微微突显的脸。
“你肯定很难受吧?”吴之筱软软的手轻轻抚过他额角上微露的青筋,欲图要抚平。
赵泠低垂着眼,这个角度看,她很像一只蹲在自己脚边的小狗狗,扒在桌上的一双小手若小狗爪子一般。静静地看着那双饱含担心和焦急的水润眼眸,真想伸手去捏一捏,但他现在不能碰她,一碰欲/火就燎原。
也不敢开口让她走,说得轻了她不愿走,说得重了又生怕她恼了日后再也不愿亲近他。
夫君难为。
赵泠不答话,吴之筱只能抚过他的后背,一下一下拍着安慰他,揣测道:“你是不是又洗冷水澡,引发旧疾了?”
赵泠摇摇头,低眼看着半蹲在自己脚边的吴之筱,还有她那张仰起来的脸,温柔而乖巧,明明是最好捏的时候,自己却不能伸手去碰一碰她。
眉间锁得更深,体内血流快要沸腾起来了。
她又问:“你昨晚是不是熬夜做什么了?”
吴之筱以为,吃了蝶粉褪之后的反应应当是如一个淫/魔一般往她身上扑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忍耐着难受,故而她以为赵泠这个样子,应当是别的缘故造成的。
吴之筱说着,握住他的手往她脸上贴,讶异道:“你的手也好烫。”
“嗯……唔……”这蝶粉褪在他体内四处流窜,让他的一切感官都变得清晰敏锐,只摸一摸她的脸颊,就是满满的柔嫩细腻,熨帖舒服。就因吴之筱这一小小的举动,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火又涌上了喉间。
好想亲一亲她的脸,再偷偷亲一亲她的唇——可是不行,现在不行。
若放在平时,赵泠抱一抱她亲一亲她,吴之筱并不会惶恐厌恶,但这种时候他若主动亲近她,亲吻她的樱唇,吴之筱立马就会警惕起来,用惊恐不安的眼神看着他。
赵泠不愿吴之筱怕她。
她蹲累了,脚麻了,便搬来了一张圆凳坐在他身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不加掩饰地关切与挂怀,看得赵泠都觉得背脊发麻,心口发颤,喉头发紧。
吴之筱安抚病人的方式一直没变,在国子监时就是这样,他若不舒服也不乐意叫大夫,她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陪着他,不说话也胡闹,少见的乖觉和安分。
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种药比得上她的眉眼。
赵泠总算能缓一口气了。
“这水已经温了,你要不要喝?”过了半晌,吴之筱将那一盏水挪到他面前,同他说道:“这没下药。”
赵泠抿唇笑问她:“真的没下药?”
她不满道:“你居然怀疑我!”
赵泠将茶盏挪到她手边,道:“你喝一口试试。”
吴之筱不急着喝水,而是先与赵泠说道:“我若是喝了没事的话,你就要把我的良人枕还给我!”
赵泠点头:“活的良人枕可以还。”
“其实我不是很想要活的……”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吴之筱立马点头:“好。”赵泠是病人,她才不与病人一般计较,让着他一点没什么的。
吴之筱颇为干脆利落,双手端起茶盏就喝了一口,赵泠不等着看她有事没事,就直接拿过她手上的茶盏,薄唇轻轻合上她喝过的那个位置,抿了两口水,便放下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