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随尴尬地摇了摇头, 说:“这是宠物,不卖的。”
到了湖岸,酒楼的位置得天独厚, 每一个包厢都坐满了人,尤其是靠湖这一侧,窗门大开,是个看景儿的好地方。底下也是人头攒动, 直至延伸到河边……
人太多了。
萧玉随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 没成想,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萧玉随!”苏蔓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不等他回头, 一只芊芊玉手拍上他的肩头, 金镯子叮当作响,“这么巧?”
说巧也不巧,苏蔓其实已经看到他许久了,见萧玉随左顾右盼,以为是约了人,刻意地等了等,才上前来打招呼。
“你抱着……这只鸡做什么?”苏蔓手里提着一盏绢纱制的河灯,白色与粉色渐染渐深,分外好看。
萧玉随无奈地再次解释道:“新养的宠物。”
苏蔓惊讶地张了张嘴,讪笑两声,显然是想不到他品味如此独特。但她很快转移了注意力,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我也是,要不然……”
萧玉随却格外不解风情,没注意到对方映红的面颊,温和地道:“抱歉,我今晚已经有约了,不方便同你一起……”
苏蔓眼里的光黯了黯,笑容有一点点不自在:“哦,这样……没关系,我刚刚遇到了朋友,我去那头找她就好了!”说完,她就往另一边挤去了。
四周都是猜灯谜的摊子,灯火辉映,晃乱了眼,苏蔓闷着头,一口气走出去几十米远,蓦地撞到一个人,鼻尖撞红了,激起一片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你没事吧?”被撞到的人不生气,反倒很关切地问了一句。
苏蔓捂着鼻子,抬眸一看,身前站着一个看着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男子,学生装,样貌不差,笑起来眼睛眯着,显得很温柔可靠。
苏蔓看到男子手上的河灯已经被自己撞得扁皱,有些不好意思,是她太过莽撞,毁了人家的灯。
“实在抱歉……”她追问了一句:“你是当地人吗?”
男子点点头:“是啊。”
苏蔓愈发尴尬了,外地人来此只是凑个热闹,可本地人对河灯节很是看重,认为这是祭奠先人的重要仪式。
她很诚恳地道:“我赔你一盏新的吧!”
……
另一头,萧玉随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方天应换了一套装束,不再做天师打扮,站在人群中不怎么打眼了。他凑过来,眼睛瞥了眼大公鸡,似乎与它相看两厌,皆是恶狠狠地扭过头去了。
萧玉随夹在中间:“……”
方天应很快进入正题,小声问:“她呢?准备好了?”
萧玉随应道:“嗯,已经下去了。”说完,压不住对那人的担心,又问,“方大师,真的没问题吗?”
方天应摆弄着罗盘,全是萧玉随看不懂的操作,他头也不抬,稳若泰山:“能有什么问题?别把她当一般人……”
话中似有深意,萧玉随却解读不出来,他远远眺了眼平静的湖面,没说话了,只是眉头微皱,诸般景色都不入眼。
夜色虽沉,底下却灯火连绵成一片。等到了九点,热闹的程度抵达了最高点,河湖皆是漂满了灯,样式各不相同,但都泛着暖色的光,将漆黑的水面映成了火焰一眼的颜色。
方天应扫了眼罗盘,将其收了起来,冷哼道:“它果然来了!”
闻言,萧玉随的心也吊了起来,一双狐狸眼睁得大大的,紧盯着水面,怕岸边人影熙攘,自己错过了什么。
湖边设置了几块看台。最热闹的那处,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夫人被丈夫扶着,流着泪,放下了一盏灯,好一会儿了,还愣愣地盯着。
周围人有消息灵通的,或是认识的,暗暗嘀咕:“陈太太病好了?”
“前阵子听说她满城寻天师要找她儿子,病了几天,终于是看开了……”
那人语气唏嘘:“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可怜啊……”
就在这时,众人听见陈太太失声尖叫:“有鬼,水鬼——!”边喊边指着湖面的某处,吸引了周遭所有的目光。
人群骚乱了一阵,见一切风平浪静,逐渐平静下来,有人怒道:“哪来的鬼?!别吓唬人了!”
话音刚落,湖面的中央泛起涟漪,逐渐形成一个漩涡,水声哗然,并有越来越猛烈的趋势。
众人齐齐望去,骇然失色:“水里面真的有东西!”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头?!!”
果然,一颗人头缓缓从漩涡中央浮起来,黑色发丝湿哒哒地半遮着脸,只隐约露出两只漆黑的眼,长发下端漂浮在水面,随着水波荡动……
与此同时,浓郁的尸臭从湖底弥漫开来,惊得路人纷纷后退逃跑,刚才还拥堵的沿岸顿时空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