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是个什么情景,有弟子不敢相信:“这般重压之下,你们居然都没有同意?”
他说这话实在是没有同理心,很快便被旁边的小弟子瞪了回去。
但村长已经听见了,他摇了摇头,道:“村长临死前说过,若我们不写还能拖延时间,若我们真的如他所愿写了证词,那就一定都会死。”
刚刚提问的小弟子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话是个什么意思,还想发问,却被一把剑柄反手捅在了腰腹处,有弟子抢在他前头问出了问题:“然后呢?”
“三十日后,那仙人忽然像是有了什么急事,只留下一句恐吓后,便匆匆离开,再也没有回来。从此此间百年再无仙人守阵,灯城坝剩下的村民无力抵抗煞气,只能顺着煞气进犯的轨迹一路往后搬迁,持续至今。”
什么急事?在场众弟子清清楚楚。
楚家灭族后的三十日便是赫赫有名的上五家之乱,身为念虚宗弟子,这段历史他们自小便学过,甚至还是夫子喜欢考校的重点。
早有气不过的弟子按耐不住怒骂出声:“还有这种事?!真该死啊!村长,你描述一下那仙人模样。楚魔头,你把那日他仙人板板的狗仙人杀了吗?”
楚阑舟微微扫了他一眼,刚刚还义愤填膺出声的人瞬间息声,不敢再开口了。
虽然这也是众弟子关注的问题,但直接去问楚阑舟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众弟子纷纷冲着这个弟子投向倾佩的眼神,他们现在早就不约而同收起了剑。楚阑舟可以容后再杀,村中的事还是要先调查清楚的。
村长倒也不含糊,一把从内室捞出了两卷画布,将其中一卷摊开放在了桌面上:“村里有平日替楚家绘制边境图的先生,他擅丹青,将这仙人模样记录下来了。”
众人暗暗用留影石刻录下了这名修士的长相,打算回去后便禀告给宗门。
楚阑舟则是诡异地沉默许久,才道:“不记得。”
她似是担心村长难过,又很快补充了一句:“他若拦过我,就应当是被我杀了。”
懂了,这是杀人杀太多杀忘了。
众弟子陷入沉默,可他们不开口询问,楚阑舟却主动问了出来:“为何不离去?”
村长微愣:“什么?”
楚阑舟:“既然灯城坝凶险,你们为何不搬离呢?”
这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东西,明明趁早离开更加容易,何必苦苦在界限边百年。
“我们在等。”村长看着楚阑舟,将另外一个画卷拿了出来,“有人交代过我们,要我们在这里等楚家人。”
楚阑舟解开画卷,唇角弯起的弧度和画中之人一致。
村长没有察觉到她情绪中的变化,还在慷慨陈词:“这份记录村里都有传承下来,仙君的喜好,表情,常用动作,每届村长都会仔细研读,将之牢牢记在心里。”
“谁交代你的?”
……
夜深露众,村长年迈不能熬夜,在安排完大家的住所之后便沉沉睡去。
念虚宗的众弟子害怕打扰凡人睡眠,将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应当传讯回宗门,通知楚阑舟的下落。”
“不可。”他话一开口就被其他弟子制止,“这件事有蹊跷,若真相当真是像村长所讲述的那样,或许如今的修真界,也没有那么可信。”
“他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万一……”
“你觉得呢?你有自己的判断力,这件事的你觉得是真是假?”
那弟子不依不饶:“那也应当先将这件事禀报给师长,由师长来做决断。”
“这句话说出口你信?他们……从头到尾不都是这副样子。”说这话的时候,这个小弟子明显悄悄瞥了一眼宴梦川和秦三百,宴梦川看见了,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做反驳。
“如果师长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百年前那仙人就不会去灯城坝。反正我决定……”
“可我们是正道修士。”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打断他的弟子语调颤抖,“你们忘了吗?宗门有令,不可与邪道为伍,如有违者,当立即逐出宗门,永不得回山。”
原本还在争吵的众弟子安静下来,全场鸦雀无声。
刚刚念门规的弟子似乎是念虚宗较为年长的弟子,自觉担任起了领导的责任:“事情就先这样解决,我们先回宗将这件事禀报给宗门,剩下的事情等师长拿决定。”
楚阑舟斜倚着窗棱听着众弟子争吵,她脸上原本一直挂着的,属于楚苑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听着,似乎那些弟子的讨论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