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安福非常紧张,向穆家汇报起最近的利润:“呈风六年,扣去日常开支,共白银七十余担,黄金五车,呈风七年,盈利……”
一边说,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交到了君儿的手上。
君儿则是递给了屏风里的女人。
纱帘一晃,隐约露出里面婀娜的身段,透过铜镜狄安福看得心尖一颤,说话的语句也断了一瞬。
翻动书页的声音响起而后忽然停了下来。
“近两年的利润为何少了?”
里面的人声音逐渐变得冷淡了几分,但狄安福毫无察觉,连忙道:“今日襄州水患,开延山又闹了点瘟疫,我便做主捐了四两白银,算是援助那些无辜的百姓。”
害怕因为擅作主张引起主家不喜,狄安福又补充了一句:“这份捐款不算在分成里。”
“无妨,四两白银而已,也是做好事,哪怕你不这样做我们穆家也会捐出去。”那声音道,“你的抽成还是一样,不用扣这四两白银。”
父亲说和穆家交涉要事事小心,不可多言其他,但他来到此处,却发现穆家并没有父亲讲述的那般吓人,相反,里面的人还是极和善的。
应该是父亲老了,便变得疑神疑鬼,只是在危言耸听罢了。
狄安福高兴道:“东家真是人美心善。”
“没什么事情就走吧,过五年再来就是。”翻完了账册没有发现问题,女人让君儿将账册送了回去,然后道,“君儿,送客。”
君儿手里拿着剑,对着狄安福道:“走吧。”
狄安福收回账本,对里面的女人实在倾慕,忍不住多了嘴:“家主……我还有一事相求。”
君儿皱了皱眉,开口想要说话:“你……”
那女人却已经做了回应:“什么事?但说无妨。”
得了鼓励,狄安福连忙将心中所思所想说了出来:“襄州水患,有很多百姓无辜受灾,而这之后,洪水虽然退去了,但粮食被淹,死掉的尸体污染水源引发了大面积的疫病。”
“有一队像您一样的仙人说自己是什么念虚宗的弟子,他们来到了我们的香铺还号称是医者,需要借我们铺子里的安神香。”
安神香香味特殊,可以引人神志混沌,让吸入此香料之人有一种飘飘然似登仙之感。虽然多用于给皇室贵族享用,但换个方向,也可以给医者用于镇痛治疗伤患。
“念虚宗……那应该是真的。”那女人的声音响起,“你有何想法?”
东家是个心地善良的美人,应该能够理解他的,狄安福连忙道:“既然事情是真的,我们不如……就送给他们。”
“哦?”
“……虽然咱们的香料名贵,但哪有人命重要?更何况安神香的效用强劲,我们可以调低浓度,这样一瓶香料也够千人用了……”
君儿斜眼看着他,眼神里讥嘲遮都遮不住。
狄安福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悻悻然闭了嘴。
不过纱帘后的女人却没有责骂他,反而对君儿道:“君儿,你帮我把管香料铺子的管家叫过来,去问问他……这件事可不可行。”
“是,家主。”君儿颔首,推门离开。
狄安福看东家真的在考虑自己的建议,眼眸中又染上了一抹希冀,看向屏风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热切。
隔着屏风和帘子,狄安福看不出家主的表情,但通过今天的对话他就能明白,穆家家主,当真是个好人啊。
很快管家便匆匆赶来,冲着穆家家主行礼:“家主。”
君儿言简意赅将事情概括了一遍:“襄州水患,当地百姓流离失所,念虚宗派了些弟子前去救灾,在凡间的香铺借安神香。”
家主在帘内淡声道:“咱们穆家的香料储备量够吗?”
管家语气严肃,没有一点情感波动:“材料是够的,但短期需求太大,可能需要多调用点人力。”
穆家家主道:“你怎么看?”
“可以在襄州临时开辟分铺,百姓不需要太高纯度的安神香,改低浓度,一瓶兑三千瓶,然后平价售卖,建议定价为五十文铜钱。”
狄安福也替家里人管过不少年香铺,是了解香料利润的,闻言惊声道:“怎能如此?!”
一瓶安神香卖给王公贵族的售价大概是十两白银,一两白银大概可以兑换一千枚铜钱,可按照这个管家的话,一瓶安神香就变成了十五万枚铜币,比寻常的安神香还要再贵整整十五倍!
这哪里是平价,分明是在溢价售卖!
更何况这种香料哪能不经过医者直接售卖给百姓,要知道服用安神香可是会上瘾的,在跟随父亲学习家里生意的时候,狄安福见过太多因为吸食安神香而上瘾的达官显贵,他们最后无一不是耗空家材,最后妻离子散,凄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