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阑舟这才想起来宴君安的确在她的储物戒里放过七件衣服。
就连她现在身上穿着的,都是宴君安送给她的衣服。
于是楚阑舟发自肺腑,问出了自己的心声:“为何是僧袍?”
季承业正悄悄偷听他们的对话,闻言也是一愣,仔细观察起楚阑舟的衣服形制来。虽然不明显,但的确是一件僧袍,而且做工粗糙,和宴君安身上这件流云衣完全不可比。
宴君安像是极委屈,默默将头扭到了一边:“这是法器,会变换出你的印象最深刻或者最渴望最心爱的衣服。”
楚阑舟:……
那这的确是她的错。
要说渴望之物,她其实对穿着没什么讲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心爱之物。
可要论她印象最深刻的经历是什么,那当然是被系统逼着呆在慈安庵当尼姑的那三个月了。
季承业讪讪一笑,强行给楚阑舟挽尊:“林姑娘好品味。”
楚阑舟隐约察觉到自己问出这句话之后宴君安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好像在生闷气。
可她实在不明白缘由。
但这次系统明白了,主动给楚阑舟解释:【他以为会是流云衣。】
楚阑舟越发不解:“他想让我穿流云衣直接送我一件不就好了?”
系统都有点想心疼宴君安了。
自己给自己抠糖吃,居然还没吃到。
但……系统转念一想,嘿嘿直笑。
楚阑舟不穿流云衣却穿着它给的僧衣,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它,系统,才是站在楚阑舟心尖尖上的统!
小插曲过去,季承业路遇知己,和楚阑舟聊得分外投机,甚至分享起了自己的计划:“穆家靠着香料与凡间互通贸易挣了个盆满钵满,我这次来凡间也主要有一方面是为了开阔凡间市场。”
你的金船放修真界都卖不出去放到凡间是更卖不出去的。
楚阑舟没有打击他的自信心,而是委婉道:“或许可以介绍给凡间帝王。”
季承业眼冒金光:“林姑娘好眼光,在下正有此意!”
宴君安眼睁睁看着楚阑舟同季承业相谈甚欢,半点余光都没有分在他的身上。
要是以前,看到自己生气,她早就过来安抚自己了。
他幽怨地看了楚阑舟一眼,顺便朝着季承业放了一个眼刀。
季承业缩了缩脖子,觉得有点冷。
这么多天他已经差不多开始习惯了,顶着头顶冷气,还能神态自若和楚阑舟聊天。
要不是金船的范围有限,季承业高低得和她拜个把子。
季承业恨不得船再走慢点,可惜金船哪怕再慢也是个法器,此处又本来就与汴州离得不远,不出半柱香就到了距离汴州不远的隆宁坡。
再往深处就不允许法器入内了,剩下的路途只能靠步行,等终于走到传说中的汴州之时,夜色早已深沉。
此处荒无人烟,万籁俱寂,天色黑沉一片。
季承业吹亮了一盏火折子,高高举起,看到了一块奇石立在正中,上面刻了“汴州”二字。
这两个字俊逸潇洒,只是上面被涂了像血一般的红漆,看上去有些骇人。
他摸黑跌跌撞撞跑到那座石头前,这才看到这下面还刻了一个“冢”字。
刻字的很明显是同一个人,因为字体是一样的,只不过下面那个字歪歪扭扭,像是主人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
“你知道为何楚阑舟在汴州待了百年,却没有世家敢去探寻她的消息吗?”
一道声音冷冷传到他的耳边,季承业回过头,看到林阑正在伸手抚摸着那个“冢”字,动作轻到像是在抚慰自己的爱人。
季承业微微一愣,脸色瞬间乍白。
不是那些世家不想来,是他们压根进不去。
汴州,只会对他们的主人敞开大门。
忽然闪电亮起,将林安的半张脸照得青白一片。
火折子顺着无力的手指滑落,一只手接住避免了它落入泥浆熄灭的结局。
“等你进了汴州。”林安拿着他的火折子,语气里带着浅淡的笑意,“就走不掉了。”
轰隆,轰隆隆。
平地响起一声旱雷。
季承业猛然后退几步,绊倒摔在了地上。
轰隆隆!
斗大的雨滴落下,逐渐连成瓢泼之势。
下雨了。
羊入虎口,还是自己主动的。
季承业恨不得一剑捅死一个时辰前的自己。
但再后悔都来不及了,那可是楚阑舟,那可是一手造成上五家之祸手染无数人命的大魔头。
季承业不顾大雨,仓皇往后爬去,虽然动作这样急切,但是他的心下一片绝望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