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趴在案上的小姑娘眉眼弯弯,眼眸中尽是笑意,宴君安没有忍住,拿竹笔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给我七日,我帮你将基础的法条写出来。”
要知道宗门法条何其繁琐,单单是楚阑舟自己待过的念虚宗,就有一本总则,七本细纲,还有各种各样的补充条例,更何况不同宗门内部情况不同,法条也不可照抄,需得因地制宜,重新撰写。
流程何其繁琐,一听就是足以让楚阑舟头疼到罢工的地步。
但宴君安说只需七日。
系统听着都忍不住质疑,楚阑舟却偏偏安心了,毫不犹豫将这封公文塞到最下面,接着躺平批阅下一本公文。
系统没忍住发问:【宿主,这样就行了?】
楚阑舟理直气壮:“那不然呢?”
之前在念虚宗的时候,宴君安可没少帮师妹擦屁股。
尤其是他那师妹还很不老实,酷爱在宗门各处追鸡撵狗,四处招惹长老弟子。久而久之就欠下了大批检讨,灵石这些惩罚宴君安还能拎着楚阑舟的领子逼着她交,可检讨就不同了。
楚阑舟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总会眨着一双眼睛,目光恳切,一边扯着他的袖子一边压着嗓子可怜兮兮地喊师兄。
宴君安:……
每到这个时候,自小便遵守法度的宴仙君总会心软,稍微放他师妹一把。
于是各种检讨书都变成了宴君安代笔,他一个好学生写检讨居然信手拈来,比楚阑舟这种每周都得固定去执法阁报道的弟子还熟练。
如今世事变迁,过了那么长时间,物是人非,好多东西早已变了模样,但还有些东西始终未变的。
就比如代写检讨的宴仙君变成了代写法规,宴仙君一世英名,终究还是栽在了楚阑舟的身上。
楚阑舟并不同系统解释,她趴在桌子上,耳边是宴君安执竹笔撰写法条之时笔尖和纸面接触发出的沙沙声响。
就像是那一场旧梦,竹叶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被岁月镌刻留下痕迹的院墙,还有时不时便会飘落的桃花瓣,共同构成了这样一场瑰丽的幻想。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隐元居士在乾明派过得不是很好。
他本就是接到穆婉莲的求助才来帮她撑腰的,但偏偏半路遇见了个程咬金,与他辩论不过丢了面子也就罢了,也不知那厮做了什么,让他一个无相阁弟子居然在乾明派的名声变成如今这个地步。
明明乾明派的弟子有许多都不是世家弟子,都是和他一起从凡人堆里出来的,不应当更能与他共情吗?
“傻逼。”可现实注定无法如他所愿,一个乾明派弟子路过此处,看见他坐在路边,就狠狠啐了一口,“谁口口和你是一路人。”
隐元居士满脸莫名;“阁下与我都是从凡间一步步走上来的,何必要为虎作伥?”
那弟子嗤笑一声:“我是乾明派的一个修士,你是穆家的一条狗,你到底哪来的脸跟我说我们是一路人?”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隐元修士受不了了,怒道:“你说什么?”
那弟子也是个暴脾气,直接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话:“我说……你就是穆家的一条狗。”
士可辱,孰不可辱也,隐元居士拔剑而出与那弟子战成一团。
……没打过。
乾明派是个标准的剑宗,里面的弟子更是被各类实战淘洗过一遍,他虽然贵为居士,但他主修心法,要是单论战力,他当然打不过这些弟子。
隐元修士被辱,还手却又打不过,想讲道理,对面那人又实在粗鄙,他有气发不出,到了最后只得灰溜溜离开。
那弟子提着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啐了一口。
他们的掌门可是林束,他帮着穆家骂掌门,还指望他们乾明派弟子对他以礼相待,这不就是脑子不好。
还有他当日在席间说的那些屁话,说什么多亏了清莲仙子举牌倡导,这才使得念虚宗改了法度。
他一个乾明派的普通弟子都觉得这话离谱。
要知道他们乾明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实力至上,打架把宗门打的一团乱,最后还是胡师叔看不下去,才修订了相应法律,规定了宗门内部比斗的程度。
当初胡师叔这样的身份制定法律靠的都是武力,硬生生打服了所有弟子,后头又是玉师姐竭力推行最后才实施成功。一个普通弟子就举个牌子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更何况清莲仙子哪怕外头传得风头再盛,她也姓穆,指望世家回心转意共情他们这些打凡间来的修士,不如指望林束就是传说中的大魔头楚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