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君安神色一厉,目光沉沉望向宴梦川。
宴梦川一看宴君安的表情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目光从一开始的惊喜逐渐变得担忧起来。
宴君安轻咳一声,强行岔开话题给自己挽尊:“我与她剑法有相和之处,哪怕你修的是念虚宗的法门,也没什么旁的关系,若你担忧无法同家里交代,我可以出面调停。”
现在还管什么拜师礼!
宴梦川口不择言:“师叔,不可!你不能走!”
他躬身,硬生生做出了一副忠臣死谏的样子:“师叔,婶婶前些日子诞下麟儿,叔叔十分高兴,为妹妹大设宴席。”
他的表情十分崩溃:“就连花花都找到了体心的伴侣,是婶婶新养的猎犬。”
可师叔呢?
宴师叔应当早就和林师叔走在了一起,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林束继位成了乾明派的宗主,这是好事,可念虚宗与乾明派是对家,宴师叔偏偏是乾明派的剑尊。
而且穆家二公子偏说对林师叔一见倾心以身相许,在整个修真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人人都晓得。
如今更不必说,宴师叔虽然同林师叔住在一起,可宴梦川亲眼所见,这两人从未在一起出现过。
宴梦川可是见过婶婶叔叔之间的爱情的,真正相爱之人,时时刻刻都恨不得粘在对方身上,压根不是宴师叔与林师叔相处的样子。
群狼环伺,内忧外患之下,宴师叔怎么还想着跑呢?
宴梦川越想越是忧心。
他以前只觉得宴师叔独自对月观花,白衣胜雪卓尔不群的样子十分有仙人气度,现在却觉得这个背影萧索起来。
若林师叔真的同穆那二公子一处,宴师叔又要独自观月多少年?
“不行,我去把雪团子抱来……还有得提醒穆愿心师妹,千万不能让他哥出城……还得询问婉莲师叔有没有什么体心的法子……”宴梦川站在原地咬着指甲碎碎念着,末了看着宴君安的眼神中居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嫌弃。
都多少年了,没有成婚便罢了,竟然连庚贴都没要到。
宴师叔虽然剑法卓绝,但在感情方面实在是……实在是……
宴梦川冲着宴君安行礼,冒着巨大的压力道:“弟子终究是外人,能给的帮助有限,师叔需得自身努力啊。”
……
宴梦川虽然在死谏,说话也没忘了压低声音,是以压根没有吵到还在睡觉的楚阑舟。
楚阑舟睡得昏昏沉沉,脑海中全是形形色色的幻影,累累白骨聚成高塔,而楚阑舟就在塔上,一步步往上走去。
往下便是无尽深渊,她早已累极,只想随着一起堕入阿鼻地狱。
可她却没有停。
有一道声音却一直响在她的耳畔。
不能停。
楚家牺牲太多,绝对不能在此时停下,就算是为了……
为了什么?
楚阑舟迷迷糊糊清醒过来,脑中钝痛,却想不起后续。
耳边嗡嗡嗡传来絮语。
“听说过那魔头楚阑舟吗?”
“远近闻名的大魔头,据说嗜血残暴,杀人如麻。”
“当真如此,她还喜食人肉,尤其喜欢吃年幼的孩子……。”
楚阑舟听到耳边的议论,冷笑一声,并未睁眼。
众人不知楚阑舟是何人,亦不知她生平,只消听些不经之谈,便能捕风捉影编出许多流言蜚语来。
楚阑舟早些年还会管一管,后来杀得多了,凶恶的名声张扬出去,说的人就少了。
如今她死了百年,当年积威逐渐散去,许多人忘记了楚阑舟当年带给他们的恐惧,居然又敢开始造她的谣了。
耳边声音不停。
“……还不止如此,传说楚阑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甚至还三更半夜偷看剑尊洗澡,强迫剑尊屈从于她身下。”
“啊?是哪个剑尊?”
“这世道哪里还有别的剑尊,当然是念虚宗那位久居长庚峰的尊者了。”
楚阑舟:……
实在是太离谱了,士可杀不可辱,楚阑舟终于忍不住,猛得睁开眼睛。
眼前的画面和楚阑舟预想之中有些不同,楚阑舟目之所及,没有什么造谣者,只有几只猫。
窗沿边只躺了她一只猫没错,可旁边还站了许多猫。
猫群里,一只橘猫肥硕,看起来油腻得很,警惕朝着这边望了一眼,口中喵喵喵个不停,话语里的信息量极大:“剑尊不从,这才挥出了传说中震动悯川那一剑,楚阑舟强取豪夺不成便退而求其次,在汴州广招每人,据说汴州有后宫佳丽三千,长相均与剑尊有几分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