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摇头道:“方少监,我不是来求您想办法的。”
方维愕然道:“那你不想……”
她犹豫了一下,才艰难地开口道:“少监……我是来司礼监这里领玉牌的。”
方维吃了一惊,忽然心中雪亮:“那天,你是……”
她深深地低下头去,像是脖子再也撑不住,嗫嚅道:“我……得了万岁爷的宠幸。”
两个人都静默了一阵,方维微笑着开口道:“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早不说呢。”
她嗯了一声,两只手绞在一块。方维就叫了小宦官进来,吩咐道:“你快去将彤史女官请过来。”
小宦官走了。他叹了口气,正色道:“谢姑娘,不是我不信你,按宫里的规矩,我得先对过了彤史,才能给你玉牌。”
她点点头,小声道:“是。我都晓得。”
他又指着椅子说道:“你先坐吧。”
她慢慢走过去坐了,眼睛看着地下。过了一阵,又抬头小声道:“少监,你先吃饭吧,饭菜怕是都凉了。”
他微笑道:“不妨事,我不吃了。当着客人吃饭,十分失礼。”
她就再也没有说话。不一会,彤史女官过来了,方维便道:“烦请女官查一查,这位谢姑娘要领玉牌。”
彤史女官了然地点头,便翻开手中的记录,刚想大声念出来,方维见谢碧桃忽然抬起头,一脸窘迫,连忙轻轻摆手道:“姐姐,不必劳烦您念了,我看看便是。”
他接过去翻了翻,又合上了,将彤史恭敬地递了回去,说道:“劳烦姐姐。”
待女官走了,他站起身,在后面的书架上取出一个檀木匣子,用钥匙开了,拿了一块玉牌出来,双手递给她,微笑道:“恭喜贵人。”
谢碧桃神色复杂,渐渐挤出个笑容,将玉牌接了过去。
方维不疾不徐地说道:“按宫里的规矩,我会着手行文,给贵人向圣上请封。等议定了位分封号,再行册封仪式。届时我们便要跪拜,口称主子娘娘了。”
谢碧桃将玉牌小心地揣进袖子里,点点头道:“劳烦少监。”
方维低声道:“宫人能服侍万岁爷,得了恩宠,这是千载难逢的福分。我也真心替贵人高兴。”
她眼神在他脸上掠过,小声道:“我……我也很高兴。”
他就笑道:“按以前的旧例,大概需要二十多天。我今日就上书,看看能不能尽快在封后大典前办下来,这样皇贵妃带后宫娘娘们拜见皇后的时候,贵人还赶得及。”
她点点头,脸上仍是笑着:“谢谢少监挂怀。”
卢玉贞在采芝堂的大堂里坐着,忽然听见后门被叩响了,她心中一阵欢喜,走到后门问道:“是安顺吗?”
杨安顺便答道:“是我。”
她数日来吊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开了门,见杨安顺坐在车辕上,后面带着三辆马车。
杨安顺脸上有些风霜,头发有点乱了,眼睛却很亮,他拍一拍手,从车上跳下来,拱手道:“卢大夫,我可算回来了。”
她迎上去问道:“还顺利吧?”
他点点头道:“也还好。”两个伙计也过来见礼,卢玉贞笑道:“先到里面喝点水,可把我担心的。”
有个伙计就笑道:“是碰上一伙山贼了,我们可都吓得掉了半条命。还是杨掌柜厉害,竟然将他们说得走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安顺,是怎么回事?”
杨安顺道:“我当时横下心来,说什么也要保住这批货。听他们说的都是些江湖的黑话,我以前要饭的时候学过一点,又赶上那个山贼头子认识王四哥,论起来就熟了,再吹吹捧捧,他们也就放过了。”
卢玉贞想了想,又有些后怕,说道:“就几车货,有什么要紧的,大不了咱们不要了,你带他们两个回来。以后别这么犯险,咱们店里,命最金贵,都是有家小的人。”
杨安顺笑眯眯地道:“知道了,卢大夫,你验看一下,除了单子上的药,我还采买了点不一样的。”就指着最后一辆车。
她掀开油布,见是摞着数十个大包,杨安顺道:“是米面,我见祁州的粮价,比京城低一成还多,正好算着账上还有些余钱,就买了一车。”
她茫然道:“咱们店里头也有些米面,平日也有买一些,夏天屯多了只怕坏了。”
杨安顺从车上拎了一包米下来,笑道:“你上次不是说大灾大疫吗,我心里想着,若是闹饥荒,一碗粥可比一碗药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