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微笑道:“我们自己来,你早点休息吧。这人仰马翻的,都累坏了。”
杨安顺点点头,见方维扶着她往后门走,忽然又道:“等等。”
方维停下来,见他从柜台里拿了个盒子出来递给他,小声道:“这是治血症的药,让她睡前吃,千万别忘了。”
方维郑重地答道:“我知道了。不会忘的。”
第194章 宽心
马车慢慢停下了。卢玉贞枕着方维的肩膀, 睡得正熟。方维拍拍她的背,笑道:“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了一声, 方维下了车, 把她接了下来。他见她睡眼惺忪,又笑道:“看你这迷瞪样儿。”
他在她眼前蹲下去,她就乖顺地抱着他的脖子, 被他背了起来。方维道:“你这次都没推让,可见是真困得狠了。”
她将头埋在他肩膀上, 脑中仍是一阵恍惚。忽然在他脖颈中闻到一股不一样的香味, 便小声问道:“大人你换了香粉吗?”
方维愣了一下, 笑道:“我用了一种新鲜玩意儿,回头给你瞧瞧。”
他敲了敲门,郑祥开了门,叫道:“干爹,干娘。”
她听见声音, 一下子睁开眼,麻利地从他背上跳了下来,整了整衣裳, 窘迫得不敢抬头。方维咳了一声, 问道:“方谨呢?”
郑祥道:“和四喜玩儿呢。他俩倒是一见如故。”
方维笑道:“你这用的是什么词儿。”又对着卢玉贞道:“方谨……受了点伤。”
她着急地问道:“什么伤?”
郑祥道:“又挨了板子。那次买的木板又用上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厢房。煤油灯把屋子照得昏黄一片,方谨趴在板子上, 拿着馒头逗弄四喜。四喜被他逗得后腿站立着, 前腿抱着拳, 向他讨吃的。方谨笑道:“会作揖了啊, 给你一块。”
他扔下一块馒头,四喜就呜呜叫着扑了上去, 欢快地摇着尾巴。卢玉贞站在门口,问道:“伤得重不重?”
方谨一回头,想到自己还是光着的,又连忙叫郑祥:“还不赶紧给我块布盖上。干娘在呢。”
卢玉贞笑道:“不用。”就上前来看他的伤口。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点头道:“伤得不重。”又拿起伤药来,用纱布浸湿了,小心翼翼地放上去。
方谨杀猪般嚎叫起来。她笑道:“疼就对了,这样好得快。”
方维过来拍拍他,也笑道:“别叫了,一回生二回熟。你也该熟了。”
嚎叫声转为了哼哼,郑祥叹了口气:“大哥,我光把你弄回来,就已经费老鼻子劲了。你就消停点吧,不然咱俩晚上都别睡了。”
方谨又嗯了一声,问道:“四喜也在这屋睡吧,行不行?它晚上不叫。”
方维笑道:“好好好,让四喜陪着你。”
方维和卢玉贞进了堂屋,他就回头把门插上。
她点了油灯,又问道:“当着孩子我不好问,方谨这是怎么伤的?”
方维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一言难尽,不过这回错不在他。”
他从桌子上拿了一盒点心过来,笑道:“我的小神医,赶紧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她洗了洗手,坐下来拿了一块雪花饼吃了两口。方维给她递了杯热水,又打开装着药丸的盒子。她就着水吃了一粒,才觉得缓过来些,摇头道:“我怕哪天忘了吃,就搁在安顺那儿,他记性好。”
方维笑道:“我记性也不错啊。”
卢玉贞脱了外衣,叹了口气,腰就弯下去,整个人脱了力:“今天看了不下两百号人,真不知道怎么熬下来的。”
方维给她把衣服挂起来,笑道:“你今天多风光啊,我也替你高兴。我数了一下,你是全京城第三百二十二号风光的人。”
她就愣住了,问道:“三百二十二,这是什么。”
他坐下来,掰着手指头道:“今天传胪大典办完了,多了三百二十一个进士,接下来就是你了。”
卢玉贞憋不住笑了起来,又忽然明白了,揽着他道:“大人您这几日回不来,就是忙着这事啊。”
方维点点头道:“是。那个状元簪花游街,花还是郑祥戴在他头上的呢,你说巧不巧。”
她想了一下,就笑了:“太巧了,编戏文也都是这么编,说是落魄的书生被人搭救了,到京城考了状元,就回来报恩……”
方维正色道:“玉贞,你可不能对他以身相许,我也不让。”
她就推了他一把:“这说的是什么话。”
方维大笑起来,“李秋实,这名字我今天听鸿胪寺的人唱了,也没想到竟是你半夜救的那个。真是行善积福,必有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