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波皱着眉，“他们说牵扯到了烛阴——你还记得烛阴吧？”
说话间，她瞥了一眼周扶光脖颈。周扶光今天穿得很随意, 修长脖颈上皮肤雪白，没有一点纹身的痕迹。
烛阴身死后，它与周家定下的契约也随之消失。
周扶光点头：“知道, 侍女和我说过。”
负责给她回溯过去的侍女很尽职尽责, 如果不是周扶光要求简要的话, 几乎要像念学堂日记一样把周扶光以前在剑阁的生活一天一天的复述出来。除了周扶光离开剑阁在外面那段时间，侍女也不清楚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所以无从说起之外——其他周扶光在剑阁发生的一切事情, 侍女都有桩桩件件转述给周扶光。
周棠波道：“烛阴是上古的大妖, 把它都牵扯进来了, 估计不是小事。”
“只是妖族向来以地盘划分族群，离得远的族群与族群之间几乎完全不通消息, 而北海深渊的妖族——但凡有点话语权的大妖, 又差不多都被魔族吃了, 所以内乱的原因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长老院按照年纪, 点了另外三个年长的弟子先去那边镇一镇场子, 等年后再另外挑选驻守弟子。”
周扶光听完，道：“这不就是死无对证？”
周棠波：“……那也没办法, 死都死了。魔族吃东西是连尸体带魂魄一块吃的, 那几个弟子的魂魄还是我们几个捞了一个多月, 才勉强找到一些边角料。”
“那点边角料，连转世都转不了, 更别提和人沟通了。”
周扶光：“那些边角料最后怎么处理的？”
周棠波叹了口气：“长老院让人用琥珀石封存起来，另外传信给外面历练的剑修, 让他们多加留意魂魄修补术法之类的东西，等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给补好。”
“不求能补全七魂六魄，但至少要补到能转世投胎的程度。就算下辈子当个短命鬼天残地缺的，也好过消散于天地间。”
周扶光对这句话不予评价。
她觉得消散于天地间没什么不好的。
“我要去看看那些边角料。”周扶光起身，有些不死心。
周棠波有点意外：“你为什么会对北海深渊那边的事情如此上心？”
她还以为周扶光的第一要事会是去找祝谈意的下落。毕竟周扶光失忆前就很在意祝谈意了，现在虽然失忆不记得祝谈意，但在知道祝谈意的存在后，却也一直表现得十分在意。
对此，周扶光只是平静的回答：“总不能白失忆一场。”
北海深渊的事情，闹得太大，未必是想害周扶光。因为她去北海深渊，完全是出于意外。
周仪景因为脑子受损，忘记了周扶光的年纪，所以才将灵鸟传信转告给周扶光；他以为周扶光离家出走正在赌气，才没有收灵鸟传信。
正因为这个阴差阳错的误会，周扶光才知道了北海深渊的事情。但就算她知道了——她会不会去，又能不能第一个抵达，成功遇上大魔，却仍旧是个未知数。
周扶光昨天特意问过周棠波，周棠波一路赶去北海深渊，路上并没有遇到他人刻意阻拦。其他周家剑修也是如此。
就算是观棋院那些专司卜算的修士，也无法这样准确无误的判定一件事情在有这么多变数的情况下，必定会发生。
但周扶光毕竟在北海深渊受了伤。
她可不会因为自己在这一战里面领悟了就忘记自己受伤这件事情。若它当真只是妖族内乱也就罢了，但如果背后另外有人使坏推进，周扶光也必须要回敬回去。
而且祝谈意也是在北海深渊失踪的。
无论是查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是要找祝谈意的下落，周扶光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亲自再走一趟北海深渊。
封存灵魂的琥珀石放在剑阁仓库里，周扶光失忆后不大认路，周棠波今天也暂时没有别的安排，便干脆给周扶光带路，带她去了剑阁的仓库。
若是只叫‘仓库’，难免让人想到凡人用来堆积财产的黑黢黢的粮仓。但实际上剑阁的仓库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海纳楼。
海纳楼内有十二层，每层外面看着只是普通的阁楼，但内部却用空间折叠阵法分割成无数的空间格。周家剑修们在外历练带回来的无数天材地宝和功法，全都堆积在海纳楼内了。
经过上千年的积累，海纳楼内的奇珍异宝早就多得数不胜数，也是许多小偷觊觎的地方。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小偷能摸进这里。
守门的侍从认出她们，脸上堆叠笑容，非常殷勤的掏出钥匙打开大门。